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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樊笼(117)

外面,雪衣已经快拐出清邬院了,心情正是大好的时候。

她正欲拐出去,身后忽然追上来一人。

“表姑娘留步!”

雪衣被这么一叫,立即停了步,脸色僵硬:“何事?”

“快下雨了,公子让我给您送伞来。”秋容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原来是来送伞的,幸好,她差点以为二表哥是发现她装的,生气了要她回去。

在这个时候给她送伞,看来二表哥还是有点慈悲的。

“替我谢过二表哥。”雪衣轻轻地道。

秋容点头,见她转身,又叫住了她:“表姑娘等等。”

“还有何事?”雪衣回头。

“二公子还有件东西让我拿给你。”秋容又将个木匣子递给了她,“二公子说让您先适应适应,明日再来。”

这话说的怪怪的,秋容没理解什么意思,只是转述。

雪衣也没明白。

直到匣子一掀开,雪衣倏地脸颊红到了底。

“表姑娘?”秋容不懂她为何突然变了脸色,探头去问。

眼神一瞥,不过是个龙形玉珏而已,有何值得惊慌的?

雪衣连忙盖上了匣子,嗫嚅着声音:“好,我知道了,你替我谢过二表哥。”

秋容见她步伐匆匆地离开了,也没敢多问。

一路紧赶慢赶,等回了梨花院之后,大雨才落下。

晴方正紧张地守在门口,见她悄悄从侧门回来了,总算松了口气。

“娘子,方才郑娘子过来了,说是问问您后日去不去护国寺上香?差点就要进来了,我推脱您身上不好,已经睡下了才把人拦住。”

进了门,晴方给她递着帕子擦着身上的水汽。

雪衣紧张了一路,后颈上全是汗,但大半夜的又不好叫水,只能宽了衣暂且擦一擦。

擦完了黏黏的汗,她喘了口气,又有些诧异:“谁?郑琇莹,我与她并不熟,她怎会来找我?”

“的确是郑娘子。”晴方也不解,“她今日提了一篮子糕饼来,可亲切了,我说了您身上不好,她还千叮万嘱的。”

雪衣瞧了瞧那糕饼,有点明白过来了。

往常她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表姑娘,自然入不得这荥阳郑氏的眼里。

但今日她已与崔三郎定了婚,将来就是二房的少夫人。

而这位郑娘子将来是瞄准了大房的,大约是要提前与她这个妯娌交好,笼络笼络。

真是会做人。

雪衣对这位郑娘子算不上讨厌,但和二表哥搅合在一起,再面对她总有些心虚。

她丢了帕子,缓声道:“替我推了吧。”

“哦。”晴方将食盒又盖起,她也觉得这个郑娘子太过会做人了,先前还那么眼高于顶,这会儿又过来交好了,不是个值得深交的。

东西一收起来,雪衣忽地看到了二表哥给她的玉珏,又叫住了晴方:“等等,你说郑娘子约我去哪里?”

“护国寺啊!”晴方回道,“这可是长安最鼎盛的佛寺,不过就是有点远,一来一回恐怕地过夜。”

远点好啊。

在外面留宿一晚,明日岂不是就不用去找二表哥了?

这是多好的理由,他总不能对着他未婚妻发火。

而且再过几日就是圣人诞辰了,今年圣人要出巡,京畿防卫是重中之重,二表哥到时候定然忙得不可开交,到时候定然没心思找她。

雪衣实在怕了二表哥了,思忖了片刻点头应下:“我去,你明日替我准备一份糕饼,到时候提过去。”

晴方摸不着头脑,还是点头应下。

雪衣总算轻轻舒了口气,想将那玉珏摔了,但那是上好的暖玉,她忍了忍,还是没敢动。

翌日,她找机会让晴方去清邬院递了话,说要赴郑娘子的约,今晚便不去了。

那边果然没什么动静。

雪衣便欣然去找了姑母,说了要去护国寺烧香,顺便为母亲立一个长生牌位的事。

原本定下了婚事,她是不宜再抛头露面的。

但出奇的是,这回姑母却格外的好说话,甚至给她添了五十两香火钱。

“我幼时便与你母亲交好,后来她又做了我弟媳,亲上加亲,比亲姐妹更是要亲近。只可惜,她去的太早,当时三郎正病着,我抽不开身,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着实是件憾事。”

二夫人慨叹道,又絮絮地拉了雪衣说了许多从前的事,声音里皆是惋惜。

雪衣略略知道一点她们从前的事,但并未如何在母亲嘴里听过与这位姑母的交际,每每有人提起,她也总是回避或沉默。

在母亲眼里,她们的关系恐怕未必如姑母说的这般好吧……

可母亲一向是个善良隐忍的人,为何独独对姑母有偏见呢?

而且若真是像姑母说的这般好,这十几年她又怎会鲜少回江左,连母亲当年被贬为平妻都一封信也不来阻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