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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95)

“你和他们玩乐去。”德昭非要跟着,幼清推搡他,他索性上马,“跟那些人玩乐没意思,我就喜欢跟着你。”

钱香捂嘴笑,悄悄凑到幼清耳旁:“可见你平日多辛苦,睿亲王竟是寸步不离。”

幼清捏她,“好啊取笑我,我再辛苦,也比不得你个新嫁妇操劳。”

两人没羞没躁,说着说着彼此都脸红起来,声音越发轻小。

她们二人在前说悄悄话,德昭远远骑马跟着,离得有一段距离,偶尔幼清回头瞧他,他便坐直了身子,冲她一笑。

聊得差不多,正准备往回走时,忽地听见一阵骚动。

一匹发狂的马从林中蹿出。

不是朝着她们来的,而是直冲德昭而去。

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不等多想,她纵身跃马,企图拦住那匹发狂的马。

在那匹疯马冲过来的时候,德昭就已经做好应对准备,但他没料到幼清会凭借一己之力来救她。

他习惯了保护她,却从未想过会有被她保护的一天。

德昭大喊:“不要过来!你会受伤的!”

幼清压根没想过受伤这回事,她只想救下德昭,不愿他受到伤害。

眼见着幼清的马就要撞上疯马,德昭吓得脸都白了,千钧一发之时,他飞身一跳,想要抱住幼清,事不如人愿,伸手扑了个空。

幼清被狠狠甩在地上,疯马改变方向往林中深处跑去。

德昭急得满头大汗,抱住地上的幼清,“幼清?”

幼清没有回应。

他不敢再晃,抱过幼清的那只手手黏糊糊的,伸到眼前一看,全是血。

他全身都在颤抖,短暂的窒息后,他疯了一样抱住她往外冲,“太医!快传太医!”

——

这一晚的夜无比漫长。

太医院院首和府里王大夫共同看诊。

幼清头部摔伤,或有积血,如今昏迷不醒,谁也不知道后事如何。

王大夫叹气,“摔哪里不好,偏偏摔了脑子,日后会留下什么症状,谁也说不好,只一点,明日再不醒,只怕是醒不过来了。”

太医院院首赶紧捂住他嘴,“小点声,你又不是不知道睿亲王的脾气,这话要是被他听到,我俩今晚就得陪葬。”

王大夫不以为然,“我们陪什么葬,又不是我们纵了疯马闹事,他虽心狠手辣,却不至于滥杀无辜,你且等着,连姑娘要是醒不过来,有人会比我们更着急。”

太医院院首问:“谁啊?”

王大夫:“礼亲王府里那位。”

“这事,她干的?”

王大夫笑:“你现在才知道啊?王爷都让丰赞领了亲兵去礼亲王府要人了。”

他们两个一边熬药一边说着,叽叽喳喳倒也不无聊。屋里头的情况就不同了,死一般的寂静,德昭守在床边,眼里满是红血丝。

屋外有人来报,“王爷,丰赞大爷让小的来问您,礼亲王府不让进,是现在冲进去拿人,还是等明早再拿人?”

要不是塞外公主因他的拒娶怀恨在心,又怎会累及幼清,害她到如斯境况。

是他的错。

他不该松懈的。

德昭紧紧握住幼清的手,魔怔一般自言自语:“我知你素日善良,但她害你,我绝不可能放过她。你若还不醒来,我明日定会亲自剐了她。”

礼亲王府。

德庆看着旁边大口吃肉的木清子,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蠢货?”

木清子停下嘴里的动作,皱眉道:“蠢货?说得好像你有多聪明似的。”

德庆冷笑,“总不至于害人害错了对象,我若出手,自当是一击即中。”

木清子喝口水,不屑:“那你为何不出手?”

德庆:“你以为德昭是什么人,放匹疯马出去就想伤到他?”

木清子没了胃口,心里有些愧疚,“我就想试试他的功夫,没想到会伤到他身边的侍女。作为一个男人,他也未免太小家子气,如此大动干戈,不过就是个侍女,他用得着派亲兵来拿我吗?要知道,我可是塞外的公主,礼亲王府的王妃。”

德庆有些发愁,喃喃道:“那可不是一般的侍女。我这个九弟疯起来,是个六亲不认的人物。你伤了他爱慕的女子,他若真要拿你,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木清子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天子脚下,皇城之中,他敢!”

德庆嘴角一扯,无奈:“他还真就敢了。”

木清子有些慌神,“那怎么办?我是你的王妃,你不救我?”

德庆:“怎么救?他若一心拿你,只怕连我这王府都敢烧。我们汉人有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好自为之。”

木清子听了他这话,立刻往里屋去。德庆跟过去,见她鬼鬼祟祟的,仔细一瞧,原来是在收拾包袱。金的银的,哪样值钱塞哪样。

“你做什么?”

“我回塞外去,不待你这破地。”

德庆双手抱肩,讥讽:“王府早被围得水泄不通,你以为能逃出去?”

木清子急了,“那我能怎么办,我又不是故意要害她的!”

德庆摊手,“你自己烧香祈祷人能醒过来吧,否则……”

木清子瞪向他,“怂货。”

德庆:“蠢货。”

这一夜,众人心思各异,有等着看热闹的,也有装作不知情的,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礼亲王府前,睿亲王的亲兵。

这一出八卦,搅得人睡觉都不安稳。

幼清在梦中,眼前画面转了千百次,仿佛是谁的前生今世,张牙舞爪地一起涌向她,她头痛炸裂,却无法躲开。

梦里的她,从小女童慢慢成长为豆蔻少女,她看见自己的父母坐在海棠树下看她荡秋千,姑姑连氏不唤她“幼清”而是称呼“阿妙小姐”,还有德昭,他怎么变得那样年少,他牵着她的手逗她笑,转眼却又骑马在雪地里扬长离去。

火,好大的火啊,火里蹿出大批黑衣人,拿着刀剑屠杀。大片赤红的印记,亲人的血如热浪般溅到她的脸上身上,又烫又疼,她几乎痛死昏厥。

“阿妙……好好活下去……”

宋家全没了,杀得悄无声息,烧得干干净净。

绝望似躲不开的网,她在其间,越是挣扎越是被束缚,忽地哪里破开一道曙光,她下意识伸出去碰,却发现那只是铜镜反射的光而已。

一面镜子,一张残脸。

一半是阿妙,一半是幼清。

想起来了。

她是宋阿妙,也是连幼清。

☆、第73章

第一抹晨曦从云后涌出, 月光被日光取代,每一树的匆匆厚叶布满金黄色的浓蜜, 雾气凝结成珠坠落至地。

德昭惊喜地望着榻上的人,激动得语无伦次:“幼……幼清……你终于醒了。”

他上前抱住她, 不敢抱得太用力, 失而复得的心情席卷全身, 手臂微微颤抖,连呼吸都暂停。

“王爷, 先让我们为姑娘诊脉。”王大夫推了推太医院院首, 示意他先来。

两人前后诊完, 仔细查看伤口情况, 反复确认后,这才敢下定论,“没事了, 好好休息, 切勿操劳,不出两个月,便能痊愈。”

德昭欣喜若狂,照着大夫的吩咐,命人去煎药,想了想觉得不放心,最终还是自己守着煎了药。

一碗浓药端至跟前, 德昭巴巴地哄她:“捏住鼻子一口气喝掉,稍后喂你吃糖。”

幼清拿起碗一口干, 仿佛尝不到任何苦味,一双眼直盯着德昭。

德昭拣起一颗梅干子,“啊,张嘴。”

幼清仍旧看着他,嘴巴微张,吞了他喂的梅干子。

德昭满足地笑了。

“以后不许再乱来,比起我的命,你的命更重要,知道吗?”他温柔地抚摸她鬓边青丝,口吻怜爱:“若下次再这般冒失,我可不会饶你,罚你生十个大胖小子。”

他说完,自己倒先笑了,回眸看幼清,却发现她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对自己的话没有什么兴趣,就连盯着他看时的眼神,也有些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