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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76)

徳昭蹙眉,一口否认。

目光往外探了探,想要立即招来喜质问,哪里冒出来的陌生面孔,竟敢打扰他和幼清赏梅。想了想,又怕招人来问,幼清心里不自在,好不容易得来的赏梅机会,不能白白浪费。

只得暂时忍下,想着待会再收拾他们。

他这边想着息事宁人,那边太妃却几乎气炸了肺。

姑娘?哪来的姑娘?

徳昭什么时候从府外带了姑娘?

定是那个丑丫头!

太妃当即气势汹汹地闯进林中,望见幼清的背影,更加气不可遏,冲到跟前,开嘴刚要说些什么,目光触及幼清的脸,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认错了人,看了好几眼,凝眉问:“连幼清?”

幼清忙地福礼,“太妃大福。”

太妃想要凑近瞧仔细些,被徳昭拦住。

他隐忍着性子,将幼清牢牢护在身后,不好当着众人面说重话,语气淡淡的,目光直视太妃:“母亲,不曾想您也有这雅兴来此赏梅。”

太妃一愣,实在是太惊讶了,回过神指着幼清,“你脸上的红斑呢?”

幼清低头不语。

倘若知道今日会碰着太妃,她肯定不会答应徳昭之邀的,太妃不喜欢她,她也不想给别人添堵,如今遇着这情况,谁心里也不好过。

无论她怎么回答,太妃都是能听出无数根刺来。

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太妃冷笑一声,语气嘲讽,“好啊,原来你之前那副丑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她看向徳昭,“徳昭你看,这个丑丫头居心叵测,指不定就是谁府里派来的细作!”

☆、第57章 碰撞

细作两个字扣下来,罪名可就大了。

众人纷纷看向幼清。

她脸上以前确实有好大一块红斑,府里人都知道,如今红斑说没就没了,确实让人不得不怀疑。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细作,为何要藏着美貌故意扮丑?

从来只听说过使“美人计”的,没听说过使“丑女计”的。

太妃刚将话说出口,自个就觉得理亏了,无奈当着这么多人,面子上过不去,只能干瞪着。

毕竟是母亲,徳昭不好发作,语气冷漠,“母亲,幼清是儿子请来的客人,我们睿亲王府万没有这样的待客之礼,还请母亲收回刚才的话。”说罢,他回头对幼清柔声道:“你莫将话放在心上,我带你去别处逛逛可好?”

他这般维护的态度,落在众人眼里,那便是极为暧昧的。

钱香站在不远处,看了看徳昭,又看了看幼清。

忽略其他不说,这两人光是站在一起,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美好的东西看起来总是让人觉得格外怜惜。

今日这事,也有她的一部分责任,倘若不是她冒冒失失地从梅林冲出来,说不定就不会有现在这一幕僵持不下的场景了。

钱香往前走几步,有意化解尴尬:“太妃娘娘,之前您说东边园子里养了许多奇珍异兽,可否带香儿去看看?”

太妃揣着明白装糊涂,指了徳昭道:“你既想去看,那就让徳昭带你去吧。”

徳昭一动不动。

满心满眼都是幼清,目光集中在幼清身上,不曾往钱香那边看过一眼。

钱香好心解围,根本不曾想过和徳昭同游园林。来之前或许她存了点心思,想要看一看大名鼎鼎的睿亲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现在人也见着了,徳昭身边又有那样一个美人儿,她自问是个知趣的人,懂得知难而退,是以太妃将话抛出来时,她立马就欲上前婉拒。

徳昭却先她一步将话说了出来。

“这位姑娘是母亲请来的客人,自然得由母亲作陪,况且孤男寡女,同游园林,传出去定是要累这位姑娘的名声,儿子不敢,还请母亲见谅。”

说罢,带着幼清就准备离开。

太妃阻拦,许是气急了,顾不得那么多,声音压低,一字一字道:“总归你是要娶亲的,皇上有意为你择亲,难不成你要为了这个丑丫头,而怠慢皇上吗?徳昭,伴君如伴虎,你已一推再推,叔侄俩关系再好,也得先分个尊卑君臣。”

她说这话,幼清离得近,自然也就听见了。

普天之下,皇帝最大。太妃这话的意思,是要让徳昭莫无视君心。

他迟早是要娶亲的。

幼清站在他的左后方,抬眸望得他侧脸隽秀,神情坚毅。

或许、她不该再耽搁他,同情也好,怎么样都好,她的心软,带给他的,可能是一场浩劫。

“……忽地想起家中有事,民女先行告退。”她朝太妃辞安,又向徳昭福安,不敢看他的眼睛,急匆匆地就往外面去。

徳昭微愣半秒,随即上前拦截。

他高大的身影阻断了她的去路,语气坚定,“不准走。”

幼清埋低头,手足无措。

怕被人听见气氛更尴尬,声音里带了颤,细声恳求他:“让我走罢。”

不想、不想再给人添麻烦。

在这里,她就是个多余的人,只要她走了,一切就能恢复正常。

他就这么站着,目光凝在她脸上,“乖,去兽园等我。”

有些话,他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他的爱和情意,对她而言,是负担。

不能再增加更重的负担了。

他自私地将要将她留在身边,她却没有义务承受他的爱。

徳昭打定主意,回头对钱香道:“你要去兽园,她对那里甚至熟悉,你俩作伴同行,最好不过。”

钱香立马反应过来,当即应下,拉了幼清便往外去。

人走后,徳昭又屏退所有侍从,园子里就他和太妃两人,这时候才将话说出来:“母亲,我只要幼清一人,倘若娶亲,也只会娶她。”

太妃震惊,之前徳昭再怎么宠爱幼清,她想着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将连幼清纳为妾室内,如今可好,竟说要娶她!“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堂堂王爷怎可娶一个丫鬟!”

徳昭:“这世上,身份二字,最是虚幻。她以前是丫鬟,如今是良民,明日即可变为闺中千金,您是我的母亲,自是最清楚我的本事手段,这些年我从没求过您什么,如今只求您这一件事,尽可能地接受她,待她好,便算是对儿子最大的帮助了。”

三分狠七分柔,一番话说得太妃哑口无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徳昭,竟不知如何回答。

想来想去,只能用孝道压他,“徳昭,我是你母亲,难不成你要逼着你的母亲去接受一个奴仆做媳妇吗?”

徳昭微敛眸光,声音里透着几分凉薄,“母亲,这些年我奋进拼搏,自问不曾亏待您,当年您在冷宫用戒尺日日教导儿子要出人头地,要给您挣一个好前途,儿子做到了,如今除却皇后,京中贵妇几乎以您为首,说是呼风唤雨也不为过。现在我要娶妻,不求母亲能出谋划策,只请母亲不要插手。”

他顿了顿,语气较之前更为缓慢,“在这世上,我最想要的人,就是连幼清了。”

太妃一懵,忽地想起很多年前徳昭同人争东西,没争赢,回来苦着一张脸对她说为什么别人都有就只他没有,那种想要不敢要,想哭不敢哭,既委屈又心酸偏生还要装作坚强不肯放弃的模样,和现在他说想要连幼清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他确实、从来没有求过她什么。

而现在,他想要肆意一回,她却还在犹豫。

徳昭,一直都是个好儿子,而她,却称不上是个好母亲。

少时护不得他周全,从来没有给过他母亲应给的关怀,现在高枕无忧,要什么有什么,身份地位权势都有了,她还想染指他的婚事,确实有点太贪心。

“你爱怎样就怎样,你能拿话来堵我,看你怎么拿话去堵皇上。”太妃叹一口气,想要训他两句,开不了这个口。

徳昭面不改色,“我要娶她,自是做好排除万难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