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专宠(48)

因此次洛城一行的目的是为体察民情民生,旨在让皇子们对民间疾苦感同身受,所以皇帝特意下命令,这两个月众人需下榻小行宫。

等到了小行宫,便要分屋子。因小行宫屋室简陋,大多数奴仆都挤在同一间屋子,太子乃为储君,单独分了一间屋子,再者便是徳昭另分了一间屋子。

毓明和毓义睡一间屋子。

众人暗自叫苦不迭。

包袱收拾整理好之后,幼清准备同其他人一起上大通铺去,走到一半,迎面碰见徳中途被他拦了下来。

他目光一扫,问:“你去哪?”

幼清指了指大通铺的方向。

徳昭蹙眉,语气坚定:“你同我睡一间。”

幼清下意识就要拒绝,徳昭一本正经继续道:“晚上我身边要留人伺候,再说了你若是同那些人睡一间屋,起居定有许多不方便,我答应过你的,不会做什么。”

幼清本想说她以前住大通铺住惯的,转念想到这次睡大通铺侍女和太监的屋子挨在一起,确实诸多不方便。

再者徳昭给过承诺,她也不用太担心,总之不和他睡一张床就行。

遂跟着他进了屋。

这一路路途虽短,却也仍算得上是跋山涉水,风尘仆仆,众人都乏了,说了明天要做的事情,各回各屋,早早地宿下了。

幼清洗漱更衣后进屋收拾枕被,抬头窥得徳昭靠窗站立,修长身形,看不清脸上神情,手里捧了封信在看。

这个她知道,是皇帝从北京城刚送过来的,大抵是朝政的事。

徳昭两三下便看完了,回到案边提笔回信。

幼清生怕打扰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为他磨墨,不经意瞥了几眼,见得“臣已安然到达”“劳四叔惦念”的字眼。

心中纳闷,原来不是政事,皇帝竟然如此宠信他,连出个城都要专门写封信问候,这两叔侄比传闻中更要亲密。

这时他轻轻转过眼,正好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幼清蓦地一惊,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像他这样权力在握的人,怕是最忌讳旁人探窥,先前府里清了好几拨人出去,都是因为防细作的缘故。

徳昭一笑,将皇帝的信以及他刚写好的信展开来,手指推着信纸缓缓递到她跟前来。

“你看看,皇上与我的字,谁的更好?”语气宠溺,丝毫没有半点让她回避的意思。

幼清一愣,半晌,她指了指皇帝的字,“你的字和皇上的字有异曲同工之妙,然皇上的字更稳。”

徳昭将信折好,“你倒是个有眼光的,我的字是皇上教的,他是师父,自然比我的好。”

他说着话,将信放好,而后往床边的小几榻而去,幼清秉烛跟随。

绕过小几榻,徳昭走到门边,让幼清止住脚步,“我去去就来,你先歇息。”

说罢,转身遁入黑夜之中。

幼清拿着蜡烛在门边呆立半秒,跨出门去,在檐下等了许久,他仍未回来,复又拿着烧了只剩半截的蜡烛回屋。

这边坐坐,那边瞧瞧,在陌生的屋子里待着,总觉得不太自在,最终抬脚往床榻而去。

半个钟头后,徳昭回屋,本打算吩咐完侍卫送信后就回屋,中途遇见毓义,硬是被他缠了好些时间。

推开屋子,一片昏暗,只有床边隐隐有泛黄灯光。

徳昭抬靴而去,走到屏风后,抬头望见幼清半倚在床边,右手蜷缩着抵着侧脸,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一步步往前走,一双眼全盯在她身上,未来得及留神脚下,快到跟前的时候,不小心被张矮凳绊了绊。

幼清惊醒,揉了揉眼睛,见得是他,起身迎上去,“回来了。”

徳昭细瞧她的脸,惺忪模样,眼皮儿都搭不开,定是乏透了。

心疼道:“既然累了就先睡,何必等我。”

幼清摇摇头,想起什么,脸上飞上红晕,往外头走,“我不困。”

徳昭看看她,又看看床,心中瞬间明白过来,伸手揽住她的手,“这么晚了,还要到哪儿去?”

幼清垂眸,“我不出屋,就在旁边几榻上坐坐。”

片刻后。

徳昭坐在床榻边,手里拿了本书,心不在焉地翻了翻,时不时地往幼清那边瞥。

她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神情迷茫,仿佛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徳昭问:“还不困么?”

她明明已经困极了,睁着眼睛都能睡着,这时候偏偏要装出云淡风轻的神态,死鸭子嘴硬般吐出两个字:“不困。”

徳昭轻笑一声,接着看书。

幼清低下头按了按指甲,抿抿嘴,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状态。

本来她是这样想的,等到徳昭入寝了,她就悄悄地到几榻边睡。但徳昭一直不肯睡,她也就只能硬撑着。

徳昭终于忍不住,放下书,从床上拿了个枕头,夹在腋下,朝她走来。

“你去床上睡,我睡这。”

几榻窄窄小小,根本睡不下一个人,何况他身材高大,想躺着的睡几乎不可能,只能坐着睡。

实在是够难受的。

但……她总不能跟他睡一块……幼清想了想,动作迟疑地摸上了床。

蜡烛吹熄后,屋里一片漆黑,幼清翻来覆去,竟睡不着了。

徳昭这时咳起来。几榻挨着窗,窗是纸糊的,时不时有风从窗缝里透出来,洛城白天燥热,夜晚阴凉,若不注意些,很容易染上风寒。

幼清试探地喊他一声:“怎么了?”

徳昭冷静平淡的声音传来,“无碍,嗓子痒罢了。”

幼清“哦”一声,心中不安,翻了个身。

数秒后,他又咳起来,比上次声音更大,像是更严重了。

幼清咬咬唇,终是忍不住出声,声音弱弱的,“要么……你来床上睡罢……”

那头没有回应。

幼清以为他是要守着给她的承诺所以不肯过来,刚要开口,屋里响起他低沉而浑厚的嗓音,“那我就不客气了。”

幼清心中一跳,听着这话,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转了个身,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在身边躺好。

两人平躺着,依稀听得谁的心跳如雷。

他先开的口,“我第一次同女子一起睡。”

幼清脸红耳热,手藏在被子下,紧张地握成拳状,“嗯。”

衣料窸窣,他的声音愈加靠近,“你呢?”

幼清咽了咽,知道他刚翻了个身,此时正侧身望着她,心中更加紧张,点点头,“我也是。”

徳昭穷追不舍:“也是什么?”

她羞人答答,声音细小,“……我也是头一回和男子……”再往下,便说不出口了。

他自躺上了床,便不再咳嗽了,屋里静之又静。

她紧张得不行,索性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再胡思乱想。

被子里忽地有东西靠了过来,是他的手。

他捏了捏她的手,像是在寻求同意一般,幼清一颗心卡在嗓子眼。

“我身子难受,不碰你,就只牵牵你的手。”

幼清想起他刚才咳嗽的事,犹豫片刻,最后点点头,“那就只牵手。”

被他握在手心的手越来越烫,涔出了汗,幼清实在太困了,前一秒想着“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后一秒便已跌入梦乡。

徳昭试探地喊了一声,“幼清?”

睡着了。

他轻挪身体,几乎紧贴着她的身子,一只手仍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缓缓落在她的腰间,动作轻柔地将她往自己这边搬。

极为耐心,不慌不忙,终是将她整个人都搂入怀中。

日思夜想的人儿此时就躺在身边,那么多想和她一起做的事一件件涌上脑袋。

想亲她的唇,想握她的柔软,想征服她的一切。

*几乎占据整颗心,呼吸间皆是滚烫。

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做。

答应过她的事,不能反悔。

徳昭硬生生忍下身体那股子冲动,长长地叹口气,一下下轻抚她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