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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43)

站在人影重重的街道上,幼清满心欢喜,觉得这一刻真是自由极了,恨不得跑上几圈。

“我要是跑了,你说他能把我抓回去么?”

不过一句玩笑话,吓得崖雪赶紧逮牢幼清的胳膊,“姑奶奶你可别乱来,你要跑了,先不说王爷能不能抓你回来,他第一个就得打死我,不仅打死我,说不定还得将我家里人都揪出来打死。”

她吓成这样,幼清忙地停下脚步安慰,笑:“我说说而已,不是真的要跑,你有家里人我也有家里人,我要真想跑,那肯定得带着你我两家人一起跑。”

“那得攒多少银子才跑得动。”

两人一边走一边算银子的事。

街角处,德庆坐在车里,一把逮住齐白卿的脖子往车窗前送,“你看,你心上人在那呢。”

“你放开我!”齐白卿挣扎,一口往他手上咬,差点没咬下一块肉。

德庆缩回手,一巴掌打齐白卿肩上,“王八羔子,本王好心好意让你瞧瞧心上人,你他妈竟然敢咬我!”

齐白卿恨恨看他。

德庆做出戳眼睛的姿势,齐白卿丝毫不动摇。

德庆气得去逮福宝。

车里窄,加上福宝,三个人东躲西藏的,几乎没闹翻天。

德庆闹着闹着还就上瘾了,最后看着被齐白卿搂入怀中护着的福宝,笑道:“本王今儿个心情好,就放你一马。”

福宝瑟瑟发抖。

德庆又道,“替你家主子做件事,做好了,本王重重有赏。”

齐白卿下意识用手护住福宝,问:“你想作甚?”

德庆横眼看过来,指了指齐白卿,冷声道:“本王可没什么耐心陪你玩,做人要懂得见好就收,你不是想知道关于睿亲王府细作的事情吗,那可和你的心上人息息相关……”

齐白卿没了脾气,像蔫掉的茄子一样,低垂着脑袋。

“还请王爷赐教……”

德庆笑了笑,“嗳,我还偏就不说,总之你要知道,没有我的命令,你的心上人是不会有危险的。”

齐白卿皱眉,下意识轻声反驳:“她待在睿亲王的身边,难不成会有危险么?”

德庆笑容得意,“我这个细作,不是一般的细作,徳昭可揪不出来。”

齐白卿只得忍下心中怒气,任他差遣。

德庆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书信,纸上画着幼清的小像,乃是齐白卿的丹青。

他指着福宝道:“你替你主子将这个交给连幼清,不要让人看见。”

齐白卿伸手想去阻止,德庆轻轻一个眼神,他只得将手伸回。

待福宝下了车,齐白卿抬头怨念地看德庆,问:“你何苦作弄我俩?”

德庆耸耸肩,懒洋洋地往后一躺,“本王无聊啊。”

齐白卿气得噎住。

福宝上了街,只她一个,大可以逃跑。

她心中有这样的信念,忽地想到什么,往后一看,看到德庆的马车。

瞬间收了心思。

她没有盘缠,跑也跑不了多远,若被德庆抓回去,定会被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更何况还有齐白卿在。留在他身边,她好歹有一丝慰藉。

福宝揉了揉眼睛,一张脸被太阳照得死白,尖尖的下巴低垂着,蹑手蹑脚地朝幼清靠近。

她两眼盯着地上,手上捏着书信,紧张得不知所措。

怕完不成任务,回去被德庆凌虐,更怕齐白卿被她连累。

所以,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做好,一定一定要将书信送出去。

崖雪在这个时候往珍宝斋去了。她家哥哥要娶媳妇,托她买件好点的首饰。

幼清一个人在街上逛,并未走远,就在珍宝斋外面摆油饼的铺子上,姜大喜欢吃油饼,她准备带两个回去。

忽地旁边多了个人凑过来,鬼鬼祟祟的,也不抬头,就光盯着鞋面。

幼清往旁一瞧,见是个面容姣好的姑娘,大约十五六岁,神情紧张,一直揪着衣袖角。

虽然衣饰整洁,但那张脸太过苍白,像是许久未见天日一般,叫人看了有些心疼。

油饼铺子前人多,幼清让出自己的位子,让她先买。

福宝一怔,没想到幼清会这样好心。

除了齐白卿,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别人的好意了。

发愣的时候,卖油饼的摊主问:“这位姑娘,你还要不要买了?”问的是福宝。

福宝哆哆嗦嗦,生怕被人瞧出端倪,半点吐出一句,“我……我没有钱……”

摊主和旁边等的人不耐烦,“没有钱买什么饼啊,快滚开!”

福宝被推搡着往旁去,她想着书信还未送出去,顿时急得要掉眼泪。

幼清以为她是因为吃不上油饼的缘故,遂多买了一个,走到路边将油饼给她,柔声道:“这个给你。”

福宝拿了饼,一时间忘了说谢谢。

幼清又道:“看你身子虚弱,还是快些归家去罢。”

福宝撒开腿往外跑。

崖雪买了首饰回来,见幼清怔怔地站着发呆,走过去问,“怎么了?”

幼清摇摇脑袋,转身同崖雪往回走,“没什么,遇见了个姑娘而已。”

福宝跑了几圈,兜兜转转,狼吞虎咽地将油饼吃了,这才敢回到车上。

德庆打着瞌睡,福宝轻手轻脚地爬到齐白卿身边,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窃喜道:“主子,信给她了,你的心上人是个好姑娘。”

齐白卿一愣,继而笑道,“是啊,她确实是个好姑娘。”

福宝舔了舔下唇,那上面还沾了油饼的香味。

·

幼清回了府,先去连氏屋里,将油饼和其他买的东西一并放下,这才发现多了封书信。

她好奇地将信抽出来一看,等瞄到信里的小像,不由地大惊失色。

这是白卿的丹青。

不敢再看,她慌慌忙忙将信藏好,脑子里一片慌乱,前头崖雪已经来喊她回去。

一路心不在焉回了跨院,不知怎地,经过徳昭屋前时,幼清竟有些心虚。

那封藏好的书信像灼热的炼铁一样,她只觉得袖里有千斤重。

刚进屋,丫鬟迎上来,朝里屋一指,道:“姑娘,下午你不在时,太妃屋里送了东西来。”

幼清抬脚进屋一看,墙上挂着一人高的画像,画中的女子姿态曼妙,面容娇俏,同她有双一模一样的桃花眼。

视线一扫,扫至右下角的字迹。

永乐十五年,太清殿,赠宋阿妙,赵德昭作。

☆、第31章 阿妙

幼清走到画像下细看,画工精湛,画上的少女笑靥如花,那样的笑容,是对着心爱人才有的欢喜。

这便是宋阿妙了。

她怔怔地看着,心里头忽地难过起来,没由来地伤心,仿佛被人揪了一把,扯着疼。

越看越难受。

身体深处有股浓浓的悲伤翻天覆地扑过来,狰狞地占据她的心。

头痛欲裂,肝肠寸断。

徳昭正好进屋来,来喜到他跟前说太妃往幼清屋子里送了幅画,他便急着赶过来了。

抬头望见幼清眼泪汪汪地立在画下。

她听得脚步声,转身望他。

徳昭愣住。

有那一瞬间,他竟将幼清和画上的宋阿妙看重了影。

一样的身姿,一样的眸子,连哭起来的神态都一样。

可又是完全不同的两张脸。

过去他爱了宋阿妙,或许爱得太深,连带着爱谁都觉得像她。

幼清指了画像道:“这就是你心爱的女子罢。”

徳昭看着画上的宋阿妙,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许久,他点点头,走到幼清跟前,抬手掩了她的眼。

“不要看了。”

她的眼泪又烫又热,湿了他的手指,一点点顺着指缝涔出,他不知道她为何要哭,想问却又不敢问。

怕问了,他两难,她伤心。

不如不问。

幼清也不自己为何要哭,她忍不住,眼泪自己流下来的。

哭了会,她终于稳住了情绪,尽量不让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情绪牵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