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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40)

“下次爷直接在屋里等。”

幼清摇头,“那我就不出门了。”

徳昭无奈地看了看她,也不好生气,伸出手,“快跟爷走罢。”

要牵她,她也不肯,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徳昭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想:胆子倒比从前大了许多。

待上了马车,徳昭拍拍旁边的软榻,示意她坐过来些。

“爷又不会吃了你。”

幼清反而坐得更远了。

如今她腿伤好了,有力气了,不想同他整日里搂搂抱抱。

本就不是她心甘情愿的,何必还要投怀送抱。

她就是仗着他的喜欢,惹他生气。

徳昭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但没生气,而且还抱拳托腮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那目光像是在说,“爷就是不生气看你怎么办。”

幼清偷偷睨他一眼,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她赶紧转开脸,心虚地掀了帘子往窗外看。

街上人影涌动,马车一路往外,像是出城的方向。

“我们去哪?”

他含笑不语。

幼清抬眸看过去,“你不说,我就不去了。”

徳昭勾勾唇,随意往后一躺,大有和她耗下去的意思。

她有意抬扛,他便任她抬,添柴加火,这也是种情趣。

他指了指车外,声音里带了几丝戏谑,“那你现在就跳下去罢。”

幼清横眉瞪他。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双黑亮的眸子盯着对方像是要瞧出朵花似的。

徳昭忽地伸手揽她,幼清没防备,身子没站稳,扑腾往前倾,半跪着入了他的怀抱。

尴尬得不能再尴尬的姿势。

她脸一阵红一阵烫。

徳昭如愿所尝地将她往上一提,让出大腿让她坐在上面,双手放在她的腰上,笑着微微仰头看她:“最终还不是入了爷的怀抱。”

幼清作势要挣扎,徳昭挺胸往前,蹭着了她的身子,深邃的眼眸里透出一丝危险的意味。

“要打?随便打。”

幼清真真是气急了,但她毫无还击之力。

徳昭抵住了她的身子,她不敢乱动。

气了半天,幼清吐出一句:“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你。”

在他身边待了这些日子,她知道他的软肋在哪。

徳昭一愣,随即放开她。脸色一沉,目光又冷又硬,让马夫停下,自己撩帘出了马车。

幼清一个人在马车里,稍稍有些不知所措。

真戳着他了,又有些不安。

良心不安。

可不戳他,她心里不舒服。

谁喜欢整天被人玩弄的感觉,他那样霸道,几乎从不给她还击的机会。

她深深吐一口气,握住袖角,心思似流水一般淌出。

纵使她现在没了齐白卿,她也不可能这么快也不该这么快地喜欢另一个男人。

她又没说错。

是不喜欢。

幼清抿了抿唇,手指缠绕着手帕,往窗外看了好几眼,没能瞧到他,索性将眼睛闭上。

马车继续行进,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足够她小憩一阵,带着惺忪的睡意,她款款下了车。

站在山脚下,抬头可见山顶上袅袅而起的烟雾,竟是白马寺。

不时有几个妙龄少女求了姻缘灯笼下山来,俏丽的面庞,桃红的灯笼,明媚开朗,一颦一笑,嫣然娇憨。

幼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有清白的家世,娇俏的相貌,如花般的年华,求一人白头偕老,恩恩爱爱,此生足矣。

那几个少女也朝她这边看,这样奢华的车队,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幼清忙地低下头。

身后有一人声音清亮,上前挽了她的手,轻声道:“娘子,我们快上山罢。”

幼清一惊,往旁一看,不是徳昭。

是全福。

他重新戴了人皮面具,仍是那张熟悉的脸,穿了件华贵的金丝流云锦袍,是出门前穿的那身。

旁人见她有恩爱的夫君,又是这样的富贵荣华,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求佛求仙,为的不就是求一喜乐安稳的日子么。

有钱有人,世事稳矣。

幼清看着他的脸,不由地又想到了过去在兽园的日子,哪里想到小太监全福是睿亲王呢,小初子和鹊喜尚不知情,若是以后知道了,定是要悔死的,他们总是说要见一见全福,可惜总是没能凑上时机。

幼清同他一阶一阶地往上走。

走到一半,她有些累,徳昭伸手扶她,问:“要我背你么?”

他并没有让家丁跟随,这条上山路上,只他们二人。

幼清摇摇头。

徳昭只得继续搀扶她往前,大概是踢到了石子,她轻轻叫出了声。

不容她拒绝,徳昭弯腰为她查看。

索性没有伤到脚。

山林间,松柏屹立,白雾寒深。

幼清看着他俯身认真捏揉脚腕,眉目柔和,半点没有刚才在马车上拂袖而去的恼怒样子。

他是个硬朗汉子,沙场上杀戮惯的,一横眉一生气,总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紧张感。

总以为他还会再气气的。

哪里能这么快就求和了。

明明是刚硬冰冷的岩石,何故顷刻间在她跟前化成了水。

幼清不去想,轻轻开口,问:“你为何又戴这个?”

徳昭抬眸,并未直接回答她,在她跟前踱了一圈,像是在想什么,最终停在她面前,沉声道:“我原打算戴了这个,在你跟前就真真正正是全福而不是睿亲王。”

说罢,他不由分说将她背了起来,“但我不忍心看你带着伤走路,所以还是得先做回睿亲王。”

他是想要借全福的身份重新同她亲近。

幼清趴在他背上,双手本要做拳捶他的,听了这话,慢慢地松开手掌,缓缓地攀上了他的肩。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有多蛮横。”

徳昭往上抖了抖,幼清怕跌倒,下意识抱紧他。

“再说爷蛮横,就把你丢下去。”

幼清娇娇柔柔开口:“那你丢好了。”

有恃无恐。

徳昭哭笑不得,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她彻底明白了他的心意,顺势衡量出自己在他心中占的分量,所以她敢来招惹他了。

换别人,他定是不伺候的,这样在他跟前放肆,他不动刀动剑已经算好了,哪里还会亲自上阵哄呢。

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

徳昭认命地背着她上山。

到了山顶,徳昭累得喘气,幼清活泼乱跳地跑去寺里求神拜佛,顺带着求了一支签。

求的是姻缘。

解签的师父是这样说的:“施主你命途多舛,姻缘亦是,所幸福星庇佑,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福气,集中在后半辈子,届时千万女子人人得而羡慕。”

幼清听得晕乎乎的,直接问:“那我的有缘人究竟在何方呢?”

大师道:“一开始是谁,最后的归宿就是谁,中间虽有兜兜转转,然尘埃落定之时,即可知晓。”

幼清提着姻缘灯笼出来。

心里纳闷,一开始不就是白卿么,可他走了,不要她了,她也万不会舔着脸求他回来,她不要同其他女子争男人,是她的就是她的,但凡有第二个分享,那她宁可不要。

可见神仙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至少她求的那道签文就不是准的。

出门正好望见徳昭。

他不喜欢佛门之地,是以在树下等着。

在他昭看来,找了理由便能遁入空门,从此抛却世事,人活在这世上,本就是要挣点什么,挣名挣利挣爱挣一把骨气,若什么都不挣了,那活在世上作甚。

与其躲在空门中什么都不做,倒不如死了的清净。

徳昭一向活得世俗又狠绝。

他迎上去,指了她手里的灯笼问,“就求了这个么?”

幼清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告诉他关于签文的事。

他记仇得很,说不定就做出什么让人害怕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