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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20)

崖雪见得她这般高兴,恨铁不成钢:“我的姑奶奶呦,被赶出去值得你这样高兴!院外的人,哪一个不是挤破脑袋想着进院当差,像你这样出了院子归原处当差的,指不定得被人踩低成什么样!”

幼清料着她是不知道个中缘由的,也不敢告诉她,只微微一笑,“我笨手笨脚的,还是回去好,你千万照顾好自己,以后得了闲空就来瞧瞧我。”

崖雪还能说什么,只得帮着她一起收拾,送她回了兽园。

当天夜里,小初子和鹊喜见着她回来了,以为认错了人,围着她左探探右瞧瞧,幼清取了面纱,“是我,错不了。”

三人笑得前俯后仰。

第二天幼清往大园子里登差,然后往跨院去同管事太监处卸差。原本只是打声招呼的事,她只需同管事的说一声,即可万事大吉。等了半个钟头,屋里管事的太监出来说:“你等等,这事我做不了主。”

幼清惊讶,问:“是主子爷让我走的,怎么就做不了主了,大总管肯定是知道的。”

管事太监瞧她一眼,“你只管先等着。”

幼清无奈,只得继续等。

约莫又是一个钟头过去了,幼清耐不住性子,刚想开口再问两句,话未出口,听得屋门口有人撩了帘栊,抬头一看,竟是来喜亲自来了。

幼清忙地请安道福,来喜使了使眼色,屋里的管事太监立马退了下去。

来喜径直走到幼清跟前,劈头就是一句:“姑娘,你怎生得如此糊涂!现在跟着我往主子爷面前请罪,尚还来得及,来,快走。”

幼清不肯,“大总管的好意奴婢心领了,主子爷的恩情奴婢承不起也不敢要,这些日子感谢大总管的照顾。”

来喜气得打颤,昨日幼清从院子里出来,他进屋一瞧徳昭的脸色,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样人人想要的好机会,她竟不要,当真是气煞人也。

来喜伸手指朝她一戳,“不识好歹!”说罢就气冲冲地走了。

幼清咬咬下唇,嘴上轻声嗫嚅一句,“不识好歹又怎样,谁乐意做房里人就让她去好了,总归我是不乐意的!”

但其实她还是有些害怕的。

得罪了徳昭,得罪了来喜,离死也不远了。

后来想想,拒绝徳昭心意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就当活一天算一天好了。

说不定还能顺利活到白卿娶她那一天呢。

就这样过了半月,幼清卯足劲在兽园当差,像是濒死之人知道时日无多,所以每天都要好好用力地活着,小初子和鹊喜时常打趣她,说是入了跨院一趟,回来连干活都有劲了。

幼清笑笑,并不作答。

中间想过出府同齐白卿说一声,她这边没事了,他可以放心了。无奈总不得机会,这阵子府里的出入管得比从前紧,连姜大都不得出去。

只好再等等。

一等就是数月,盛夏入初秋,她仍未见着齐白卿。

满京城桂花飘香,攀了树头往外探,一叠叠城墙,阡陌交纵,望得其间人影重重,犹如蝼蚁。

园里没什么人,仍和从前一样冷冷清清。

幼清百无聊赖,正准备从树上下来,忽地望见园门口来了个人。

修长身影,藏蓝长袍,乍一看,身影形似徳昭。

她这一望,正好那人也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撞到一块,皆是一愣。

这才瞧清,原来不是徳昭,从未见过的面孔,陌生得很。

徳昭原不是想来这里的。

这些日子,因着代亲王入京的事,他几乎忙得焦头烂额。皇帝早就对代亲王有所忌惮,秘密点了他查代亲王在京时的踪迹,又让他亲自前去试探,不能假手他人。

旁的事,吩咐下面人去做便好,唯独试探的事,因着皇帝的嘱托,他不得不自己上阵。这样的事,轻重可量,倘若一个不小心,后果不堪设想。又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别人知道他的身份,说出的话也就信不得。只好命人做了精细的人皮面具,学一回江湖人士,前前后后打点好,终是近了代亲王的身。

他已半月未曾回府,今日回来,想着代亲王的事,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兽园。

一眼便又瞧见了她。

攀在树上,细细的脖子细细的胳膊藏在宽大的袍裙里,也不怕摔,就那么站着,风一吹,她那水葱色裙角随着黄绿相接的树叶微微摆动,仿佛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跌落,看得人胆战心惊。

想起初次见她,她也是站在树上,小心翼翼地抓猫,跟白鹫似的,动作灵敏地捕猎。

那时候冰天雪地,白茫茫的一片,她就那么入了他的眼,猝不及防,命中注定似的。

他曾想过,是不是因为身边没女人的缘故,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丫头,他竟然也能看出朵花来。

幼清一路小跑过去,煞有其事地问:“敢问是哪个屋里的公公,来兽园有何要事?”

徳昭一愣,不太习惯,冷了脸问,“你怎知我是公公,说不准是府里侍卫呢,还有,没事便不能来兽园么?”

幼清皱了皱眉,心想这人好大的脾气。伸手指了指他腰间的挂牌,耐心道:“公公莫玩笑,我们大花园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但这块腰牌还是识得的,府里的公公,腰间都有一块,另外,兽园一向没什么人来,公公既来了,定是有什么要事。”

徳昭低眸一看,腰间果然挂了块漆黎方木牌,原是他从府外回来,为的掩人耳目随意拿了下人的牌子自后门入的府,没想到竟然随手拿了块太监的牌子。

徳昭不情不愿地答一句:“我是跨院的,随便过来瞧瞧。”

幼清一听是跨院的,不敢怠慢,领了人往园子里去,“公公想瞧什么尽管同我讲。”

徳昭跟在她后头,没说什么。

看了一路,见她热情招待,颇为自豪地接说着园子里养着的各类禽兽,没有丝毫不耐烦。同他说话,也比在跨院里亲近许多,时而冒出一两句俏皮话,听得人心中高兴。

徳昭不免想试试她,问,“听闻你从前也在跨院当过差,可曾见过王爷?觉得他如何?”

幼清狐疑地看他一眼,并未直接作答,只问:“方才忘了问,公公在跨院当的什么差事?”

☆、第17章 靠近

徳昭只道:“我专门跟在爷跟前伺候的,怎么,你竟不信?”

他回答得理直气壮,瞧不出半点端倪,幼清缩回去,轻声道一句:“公公们都细着嗓子说话,您倒生了一副粗嗓子。”

徳昭咳了咳,昂着脑袋继续往前走,“我家道中落,十几岁才入的府,同他们自然不一样。”

幼清便不好再说话,规规矩矩地带着他在园子里逛。

整个园子逛一遍下来,奇珍异兽也都看完了,徳昭站在那,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有话想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这丫头嘴紧,方才问她的,她一个字没答,反而有一句没一句地探着他嘴里的话。

倒是个警惕的。

其实幼清如何能不警惕,他这样突然出现,身量气质与寻常太监两样,问的话又多,若不是她不敢去跨院,只怕立马就要去问问,到底是否真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园门口,幼清大大方方地同他告别,客套话一句不落。

徳昭想了想,抬腿便走了。

事后幼清想起来,同鹊喜和小初子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竟忘了问他的名字,终究不是什么大事,想想也就算了。

府里的人,一时兴起往园子里逛,也不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他是徳昭面前的人,说不定就是徳昭派来监察园子的。

幼清这么一想,心里也就轻松多了。

哪想过了几天,徳昭又顶着人皮面具出现了。

幼清犯愁,这真是跨院的太监随便过来逛逛么?

若是个查园子的,查完兽园定也要查大花园的,她早点知会周大娘一声,大家也好早早做起准备来,没地被上头查出了错跟着遭殃。若不是查园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