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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112)

纵使幼清一言不发,德昭依旧自言自语“聊”得开心。

不多时,皇帝回来,幼清忙地退出去。

皇帝朝德昭招招手,“你来也不跟朕说一声,白在这等呢。”

德昭心情很好,笑道:“我哪敢打扰四叔的好时光,反正,我也没事干,在这等着也挺好的。”

皇帝坐下,见到桌上的花茶,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德昭早就找好了借口,两人讨论完正事,忽地皇帝想到什么,问“德昭,听说前阵子,你与薛家闹了矛盾。”

德昭一笔带过,“只是寻常矛盾,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帝看他一眼,“在我面前,你还要说谎?”

德昭知道瞒不过他,“他家实在太过嚣张,我看不过去,才出手教训了他们。”

皇帝哼一声,抬起手指点了点德昭的额头,“就你作,你可使劲的作吧。”

德昭摸摸脑袋,“我就知道四叔疼我,不会怪我的。”

皇帝放下手里的折子,“以后没事别常常进宫,你天天往朕这跑,朕每次光是接见你,就不知道要费多少时间。”

德昭道,“臣心中惦记四叔,恨不得每日都能见到四叔。”

皇帝扫他一眼,“你什么心思?别以为朕不知道。还敢拿这话来诓朕。”

德昭露齿一笑。

皇帝又道,“既然病好了,就好好做事,南州的事还等着你处理。过两天那边的折子上来了,你就动身去南州罢。”

德昭啊一声,“要出京城?”

皇帝皱眉,“怎么?你不想替朕排忧解难?”

德昭道,“那倒不是,只是想着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见不到四叔,心里慌得很。”

皇帝一巴掌拿起奏折拍过去,“你慌什么,朕就在这皇宫里,哪也不去,就等着你回来。”

走的时候,德昭特意在门口徘徊了几圈。看宫人一轮又一轮的走过,就是没有幼清。德昭又不能闯进去找了,毕竟这是在皇帝处,不像在其他地方。德昭没有办法,最后见到夏公公出来,连忙将夏公公拉到一旁。

“劳烦公公替我传句话。”

夏公公当然知道他要传话给谁,“王爷有话不如自己去说。”

德昭硬是拉住他不让走,“你同她说,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如今天冷了,要记得添衣服。在宫里行走,要小心些。”他心里想着总觉着要说的话还有很多很多,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夏公公推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道,“王爷,待你回来后,总有机会再见,到时候您亲自跟她说,不比我这样转达更来得亲切吗?”

德昭点点头,那倒也是,这样想着。脸上又露出笑容,就连出宫的时候,都哼着小曲。

夏公公摇摇头,“哎。”

过了秋,便是凛冽的寒冬。然而今年天公作美,这个冬天比常年要温暖的多。

虽是暖冬,前朝的坏消息却接连不断,天灾人祸,每天总有那么几件烦心事。

每日送到皇帝跟前的奏折,一堆又一堆。德昭去了南州,不在跟前,虽有毓义在,但他终究不够老成,很多事情做不来,为此皇帝忧心不已。

随身伺候的人,比平时更加谨慎小心。

皇帝虽然平时脾性好,发起火来也不打骂人。但若撞到虎口处,该有的惩罚不会轻。前两日有人不小心打坏一个茶杯,当即就被贬到别的地方当差。御前被贬,可是奇耻大辱。

当差的人丝毫不敢松懈。

皇帝在桌前呆坐了许久,望见桌上的黄糯糕。便想到北边作乱的叛军。那糕点的形状,与叛军的军旗形状,甚为相似。

皇帝直接就摔了糕点。

宫女吓得匍匐叩地。

皇帝问,“这是谁拿来的?”

夏宫宫立即就让人去找。

罗姑姑说了御前皇帝发怒的事,今日当差准备茶水点心的灵子吓得瑟瑟发抖,口齿不清地抓着幼清,“怎么办?皇上会不会赶我出去?”

她吓得几乎眼泪都要流下来。

罗姑姑在旁边叹息,“你快别哭了,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你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足以让皇上开罪你了。”

灵子忙地擦掉眼泪,“我……我不哭……我不要被赶出去……”

其他的人同情地看着他。

幼清神色严肃,灵子平日待她不错,她知道灵子有多重视这份差事。

若是就此被赶出去,只怕灵子会想不开。

幼清握住灵子的手,“你别怕,我替你去,就说今天的茶水点心是我摆的。”

灵子和罗姑姑皆是一怔,灵子犹豫,“不……我不能连累你呀……”

幼清安慰地拍了拍灵子的手,“别担心我去去就来。”

太监那边还等着人交差,一见是她,当即问:“姑娘,你怎么来啦?今日茶房当差的呢?”

幼清落落大方地承认:“今日当差的是我。”

小太监纳闷,平日里领赏的人多得是,但想她这样赶着去领罚的,倒是头一个。

幼清走进去,在皇帝跟前跪下,“皇上,奴婢当差不力,甘愿领罚。”

满地的糕点点心。

没人敢收拾。

皇帝头也不抬,满脸不耐烦,“你怎么当的差?”

刚说完,侧眼瞟见地上正在收拾碎渣的人是幼清,发怒的神色瞬间止住,“今日你当差?朕怎么记得……”

按理说不该撒谎,欺君之罪可诛九族,幼清想,反正她也没有九族能诛的了,扯谎就扯谎,她没什么好怕的。

“回皇上的话,今日是奴婢当差,点心是奴婢准备的。”

皇帝的声音比先前要柔和,“这点心朕不喜欢,以后不要再摆了。”

幼清福礼,“是。”

皇帝道,“朕烦得紧,你去给朕斟一杯花茶。”便再无二话了,也没说要罚人。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幼清走出书房,到了房准备茶水的事儿。罗姑姑和灵子拥上来,担忧地问,“怎么样?皇上说什么了?”

幼清摇摇头,“皇上没说什么,也没说要罚我,只说让我现在去给他斟一杯花茶。”

灵子松口气喜笑颜开,抱住幼清,“我就说没事,罗姑姑一直叹气,害得我担心死了。”

罗姑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幼清,转头对灵子,“这次是你命大,幼清替你,若是换作他人,或许还不知该怎么罚呢。”

灵子嘻嘻笑,越发将幼清抱得紧,“没有下次了,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我肯定不会再遇见这种倒霉事的。”

她笑得好看,幼清瞧了也高兴,重新端了茶水往御前去,皇帝抬头见她脸上挂着笑,忍不住说:“让你忙活这些,你反倒高兴起来了。”

幼清张嘴就来奉承话:“伺候皇上,我高兴得紧。”

皇帝盯着她看了好几眼,拍了拍旁边的软榻,“你坐过来。”

☆、第85章

幼清有一瞬间的失神, 以为皇帝是在和旁人说话,回过神发现屋里就他们两人, 下意识往后一退,恭敬地跪下:“奴婢不敢。”

皇帝笑着看她, “你在德昭面前也这样吗?”

幼清:“奴婢愚笨, 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皇帝敛起笑意, 像是自言自语,“朕的意思?朕能有什么意思。”摆摆手, 便让她出去了。

出了屋子, 风吹在脸上, 发涩地刮着疼, 她脸上烫得紧,大概是太紧张,拳头紧握着连指头都掐紫了。

这时她忽地想起德昭, 他已经去南州, 此时大概远在千里之外。

她深呼吸一口气,远处宫墙逶迤延伸,漆黑一团。

既然已陷入这深不见底的桎梏中,便没有想过解脱。

怎么样都行。

她不怕的。

——

天愈发寒冷,大家的差事越来越多,然而幼清已经近半月没有出过茶房,更别提到御前奉茶。

按理说没有差事, 应该乐得清闲,最初幼清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后来灵子小心翼翼提醒她,“是不是哪里得罪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