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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109)

薛贵人小产,可是大事啊!就这么轻易掀过去了?

薛贵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再怎么样,皇上念她痛失胎儿,也会先行惩治连幼清,以此安抚她,却没想到,皇上竟连这点表面功夫也不愿意做。

薛贵人从床上爬起来,试图挽留皇帝,皇帝却没有多看她一眼。

皇帝起身,自幼清身边经过时,丢下一句,“还不起来?”这是让她跟他一起离开的意思。

幼清跪得久,两腿发麻,起来时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皇帝及时伸手扶一把。

众嫔妃跪拜:“恭送皇上。”

幼清一瘸一拐地跟在皇帝的随身队伍里,离去时依稀能听到薛贵人的痛哭声。

天空一排大雁飞过,暗红的宫墙稍显褪色,像极了方才贵妃宫地砖上残留的血渍。幼清这时才觉得后怕,若刚才皇帝没有赶来,那么她现在就是后宫的一缕冤魂。

侍女太监不知何时落在身后很长一段距离,她发现皇帝身边就只跟着她一个了。

皇帝走在她前方,身形高大,几乎挡住了地上投射的影子。

“你受惊了。”皇帝的声音,一如既往低沉。

幼清抿了抿下嘴唇,怎么答都不应该,想了半晌,回应一句:“皇上节哀。”

皇帝笑了笑,“这孩子,就没有生在皇家的命,薛贵人太蠢了,她护不住的。”

幼清低头,这话不是她该听到的,她重申自己的清白:“皇上明鉴,奴婢没有做过那种丧心病狂的事。”

皇帝咬住她的四个字,轻轻一句:“丧心病狂吗?朕已经习惯了。”

幼清跪下,“若这件事与奴婢有半点关系,奴婢愿接受任何处罚。”

皇帝扶她,“你怎么又跪?跪来跪去的腿不痛吗?朕若是不相信你,又怎会救你?”

幼清抬头,果然皇上是特意来救她的。

因为太妃?还是因为德昭?

皇帝道:“后宫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能躲过去的,当初既然选择进宫,就得做好一切准备。”

幼清目送着皇帝离去,冗长的宫道,只剩下她一人,空空荡荡的风口,呼啦啦一股劲往人身上吹,又寒又凉,她往额头上一抹,却全是汗。

薛贵人的事,很快就过去了,就像是残败后的花骨朵,一眨眼便烟消云散。薛贵人身边的侍女与太监被处死,没有人受到牵连。

后宫很快又恢复往日平静,花房却没有这个福气。

夏公公传旨,即日起,幼清调往御书房,专奉茶水。

短短几个字,却足以让整个后宫的目光都集中起来。

幼清塞了包沉甸甸的银子给夏公公,“夏总管,求您给句明话,我在花房当差当得好好的,为何要调去御前奉茶?可是我哪里没有做好,惹恼了皇上?”

夏公公瞧了眼她递来的银子,双手一推,推了回去,没有接:“姑娘,平日里见你聪慧灵巧,怎么这会子倒犯糊涂了?皇上若是恼你,怎会遣你去御前伺候?”

幼清还欲再问,夏公公却没有心思停留,“姑娘,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前方是福是祸,得你自己去闯,现在想再多也没用。”

从花房总管到御前奉茶,明面上虽是由女官贬至一般侍女,但皇帝跟前的侍女,可比一般女官更有分量。

皇帝的人,谁敢动?

☆、第84章

因为是调到御前伺候, 交接的准备自有人去做,不到一日, 花房的事已交接完毕,就连幼清的包袱也一并整理妥当。

花房的人, 纷纷出来祝贺。

底下的人凑了银子, 殷勤地给幼清送份礼, “姑姑往后发达了,可千万别忘记提点小的们。”

此去前途未明, 幼清很是担忧, 哪里还有心思收他们的礼。御前伺候, 比不得其他地方当差, 所谓伴君如伴虎,一言一行都要万分谨慎,

夏公公前来接幼清, 劝道:“这是他们的一番好意, 你还是接下吧。”

幼清犹豫半晌,还是接下了。

送礼的比收礼的还要高兴,花房的人目送着夏公公与幼清离开。

刚出花房,幼清便将礼转送给夏公公,夏公公这回没有拒绝,大方收下,笑道:“以后花房就靠你长脸了, 这些年来,御前侍女, 可从来没有一人是出自花房的。”

他这般说辞,丝毫安慰不到幼清半分。

花房她做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自由许多,只怕以后到了御前,再想去藏书阁,要困难许多。

夏公公领着幼清往御书房前去,一路走来,宫人们纷纷侧目,皆是羡慕。

除了飞上枝头变凤凰,宫女最好的前途,便是能在御前当差。

夏公公一边走一边耐心教导。伺候皇帝的人虽多,但能够贴身伺候的,也就那么几个。

这些人分三班,日常起居,各司其职。幼清在茶房,负责皇帝日常的茶水点心。差事不多,比其他的人要轻松。

此时皇帝正在前朝议事,宫女和太监比平日空闲,皆留在宫里做准备工作。领班宫女,姓罗,三十岁左右,寻常模样,不苟言笑。基本上皇帝寝宫内大大小小的事儿皆由她管。

但出了寝宫,外面的事儿,就全是夏公公的职责了。

夏公公笑道:“罗姑姑,这是新来的宫女,刚调过来的,姑姑好生教导。”

罗姑姑四下打量幼清。

先看了看她的耳朵,又摸了摸下巴,最后吩咐道,“将手伸出来。”

一双玉手,细葱似的指尖,罗姑姑轻柔捏了捏,点头道,“不错,生得端正。”

夏公公道:“皇上那边议事,我得赶过去伺候。幼清就交给姑姑了。”

罗姑姑道:“我懂的,您老人家快去吧。”

夏公公一走,刚才在角落里站着的宫女们,立即上前,围着幼清看,很是高兴的样子。

罗姑姑细心交待:“来了这里以后,大家便是一家人。外面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不必带进来,我们不屑也不喜欢。你要记住,进了这道门,你的主子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皇上。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背后有谁撑腰,若是敢在我这撒野,乱了规矩,我照罚不误。”

幼清点点头,“多谢姑姑教导,奴婢记住了。”

比起那种虚言假笑,这种严厉的赏罚分明更让人放心。有些时候,把话说清楚,把话撂狠点,一开始就界定好底线,反而不是作妖的人。

幼清待了几日,每日一直在学御前伺候的规矩。她勤奋谦虚,一点就通,罗姑姑很是欣慰,没过几天就放她出去练手了。

这天中午,夏公公过来让茶房准备着点心茶水。

正好幼清也在,幼清笑道,“前阵子皇上老念叨着花茶,我们捣鼓了好久,怎么也弄不出让皇上满意的那种茶味,听说那日皇上去过花房,皇上所思所想的花茶,就是姑娘所沏。

幼清点点头,“我也是瞎弄,没有什么名堂,只是运气好,碰巧对了皇上的胃口。”

夏公公摆手,“诶呀,姑娘自谦了。能让皇上念念不忘,就一定有它的过人之处。这下好了,如今你人来了,我们以后也不用瞎折腾了,你快些准备吧,需要些什么就让下面人去办。”

幼清不敢擅自拿主意,看向一旁的罗姑姑。

姑姑点点头,“夏公公都这样说了,你就按你的法子去弄,不必问我。”

幼清福礼:“奴婢这就去准备。”

斟完一壶上好的花茶,皇帝正好回宫。

皇帝一番洗漱更衣,准备小憩一会儿,忽地口渴得紧,道:“朕要喝茶。”

夏公公一愣,往桌上看,却空无一物。夏公公忙地使了使眼色,一个小太监说,“我立马去茶房。”

皇帝身边需要的所有东西都会提前准备好,从来没有皇帝想要却需要问出口的。若是皇帝任何事情都需要说出口,那么御前伺候的这一批人,也都不用当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