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专宠(100)

头一回听到太妃用这样善意的语气唤她,幼清心中好奇,福礼:“太妃。”

太妃上前握住她的手,神情激动,打量的目光像是从未见过她似的。

幼清思忖。看太妃这副模样,没有半分喊打喊杀的意思,大概德昭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太妃,不然依太妃的性子,此刻还不得活剥了她。

“别急着走,去我屋里坐坐。”

太妃想起从前旧事,心中思绪万千,若不是侍女在旁,只怕此刻又要落泪。

苦命的可怜人儿。

太妃心中叹道,握住幼清的手便不放,非要拽着她去屋里说话,幼清拗不过她,只得跟着去。

“太妃,我只停留片刻,待会一定要走的。”幼清再三强调,担心太妃强留人。

太妃点头,“我晓得的,绝不会勉强你。”

幼清亭亭立在那,肤如凝脂,身姿翩翩,手腕间碧绿手镯衬托,犹显风韵。

太妃摸了摸她皓腕间的镯子,笑道:“这镯子,你一直都戴着?”

是上次太妃召她时给的那个镯子。

世事弄人,原来想着传给阿妙的镯子,兜兜装转一圈,还真就到正主身上了。

幼清一愣,以为她话里有别的意思,下意识就要将镯子取下,“之前是我不懂事,随随便便就接下了太妃的玉镯,如今物归原主,还请太妃原谅我的莽撞。”

她说着就已经褪下玉镯,直接塞到太妃手里,太妃怎么也不肯收回去;“说什么混话,这本就是你的东西,你戴着就是物归原主,它只有你一个主人,你若不要,直接摔碎了便是。”

幼清皱眉,只能拿出手帕将镯子包起来,“什么时候太妃想要取回,知会我一声便是。”

太妃听她这般客气疏远的语气,心都要揉碎了,忍不住喊一声:“阿妙,从前你只唤我黄姨的……”

黄姨。

以前母亲与太妃最是要好,即使后来天各一方,两人闺中情谊依旧未减半分。后来德昭不受待见先皇被贬出京城,宋家百般礼遇,为他在常州的事尽心尽力,也是因为这份情谊的关系。

只可惜,友谊犹存,黄姨尚在,这世上却再也没有她的母亲。

幼清往后退,语气冷淡:“无论是幼清也好,阿妙也好,敢肆无忌惮唤太妃为黄姨的人,早已死在十年前的那场祸事中。往后还请太妃切莫再提旧事。”

太妃欲言又止,嘴唇颤了颤,最终还是选择将话咽回去。

心结,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开的,不能操之过急。

太妃赔笑道:“好好好,一切都依你。”

他们走着走着,不知怎地,就到了德昭的院子。

太妃小心翼翼道:“都已经走到这了,要不进去看看?”

幼清停下脚步。

“不了,我先走一步。”

太妃拦住她:“你若真的恨极他,为何不一刀致命?少时你学过武也学过医,若是真心杀他,那刀就不会刺偏。”

幼清身形一顿。

“你是相信德昭的,对不对?只是恨他认了罪,阿妙,让我们照顾你好不好,以后你想做什么都行。”

幼清仰起头,神情认真地看着太妃:“难道你希望我与自己的仇人共结连理?”

太妃蹙眉。

幼清:“若真的为我好,从今以后就装作不认识我,不要再想着补偿我,我不稀罕你们的补偿,我只想要真相。”

说完,她转身就走。

太妃甚至来不及回应,视野里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第77章

满嬷嬷的动作很快, 没几天,宫里的圣旨下来, 旨意示明,幼清自愿入宫, 其心恳切, 自当恩准, 着封花房侍女。

幼清跪地谢恩,“小女接旨, 谢皇上鸿恩。”

宣旨的公公是皇帝身边的老人夏无尽, 像宣旨这样的小事, 一般都是下面的小内侍去做, 他难得亲力亲为一趟,忍不住多打量眼前几眼。

这就是将睿亲王府搅得鸡犬不宁的小侍女了。

姿色果然不凡。

夏公公殷切上前扶起幼清,道:“皇上有句话问姑娘, 进宫后便不能回头, 可否想清楚了?”

幼清心中鄙夷。

明明巴不得她早日入宫远离德昭,却还假惺惺地命人来问这么一句话,果真是赵家的人,都一样虚伪。

“这是我该做的,没有什么能后悔的。”

夏公公点点头,交待:“姑娘在宫外可有何事未解?趁如今是自由身,早些都做了。选定好日子, 老奴会派人前来相迎。”

幼清道:“谢公公好意,小女对宫外的事没有任何眷恋, 今日便能随公公一起入宫。”

夏公公一愣,没想到她会如此心急,“总要收拾收拾,不必勉强。”

幼清拿出早就收拾好的包袱,“我早已准备完毕。”

夏公公苦笑:“既然如此,那就随老奴一起走吧。”

新人入宫,头三个月得进训导所接受姑姑训诫教导,或打或骂,一切都得甘心接受,才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好好生存。

幼清顺着大红宫墙走,前头夏公公亲自领路,时不时路过的宫人请礼,纷纷回头看她。

大概以为是皇帝要见的人,毕竟小小的宫中侍女,怎能请动夏公公开路。

停在一处藤院双门前,幼清看着门匾上的字,“落英芬芳”,问:“夏公公,不是要去训导所吗?怎么来这里?”

夏公公回头笑道:“您又不是寻常侍女,哪里需要去训导所那样的地方,皇上说了,以后您就直接在这花房伺候,宫里的花儿朵儿,就全部交给你了。”

说话间,已走到屋里,里头花房主事刘公公正在训人,抬头一见夏公公来了,瞬间换脸,阿谀奉承:“哟,大总管,您怎么来了?也不提早说一声,好让小刘子我提前准备准备。”

他说着便上前请安,哈巴狗般贴过去,“大总管,我这新培育了几株西域奇花,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给您送过去。”

夏公公是爱花之人,平日里喜欢弄些奇珍异草,刘公公这马屁拍到正处,他很是受用,当即笑逐颜开,轻拍了拍刘公公的脑门:“你个小刘子,越来越皮了。”

刘公公笑得更是卖力,瞅见夏公公身后站着的幼清,这才收住谄媚,好奇问:“大总管,这是……”

夏公公想起正事,介绍:“这是连姑娘,皇上亲宣入宫,以后便在这花房伺候,你切不可怠慢。”

刘公公鞠手笑道:“连姑娘好,以后同在花房当差,那就是一家人,我是这里的主事公公,您叫我一声小刘子就好。”

他使了个眼色,旁边立即就有小宫女上前,“连姑娘,请随我来。”

幼清走后,刘公公小心翼翼地问:“大总管,这人什么来头?求您给句准话,我日后也好做安排呀。”

夏公公道:“你甭管她什么来头,反正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你这不是少个花房总管吗?就她了。”

刘公公一吓,他心心念念想着爬上花房总管之位,哪里想到夏公公一句话,就断了他的念想。

“她才刚进宫,就给她个总管之位,这是不是太……”

夏公公瞪他一眼,“皇上说过要封她个女官,总不能让她做个寻常侍女,拿个花房总管的位子,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是个大忙人,没说几句就匆匆离去,留下刘公公在原地气得跺脚。

心腹小鸣子进屋来,望见刘公公捂着胸口,大概是闷得慌。大家都是人精,不用说就能猜到个中缘由,上前问一句:“师父,难不成大总管那边有什么吩咐?咱不一定要依着他,他老人家每天忙里忙外的,哪里真顾得了我们这小小花房的事呢。”

刘公公瞥他一眼,心里气正好没处发泄,劈头就骂:“你懂什么!瞎眼闷油葫芦锯嘴的,大总管也是你能议论的!怎么死你都不知道,瞎搅和!”

小鸣子缩了缩脖子,“是是是,师父训导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