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他的阿尔兹海默症先生(103)

“好。”

也只能这样了,两人打着同一把伞,连步伐节奏都差不多,默契无比地寻找目标,没得到答案又继续走向下一个。

直到街角的一个老大爷正拿着桶出来接雨水,被他们撞了个正着。

“大爷,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您那一辈人拍照的老照相馆吗?”

大爷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现在哪里还有这种地方,都拆喽,也过时喽。”

傅书濯:“那以前的老照相馆在什么位置?”

大爷转起浑浊的瞳孔,过了很久才从久远的记忆力抽取出节点:“以前姑鸣街上有一家,前些年关喽,全家福都没人去拍。”

问出大概位置,傅书濯和裴炀立刻打车往那边赶。

结果下雨天还不好打车,好不容易打到车司机还狐疑地看着他们:“绑这个干什么?”

裴炀低头看了看自己和傅书濯绑在一起的手腕,尴尬一笑:“我们闹得玩呢。”

司机也没太怀疑,主要他俩长得不像坏人。

下车的时候更窘迫,他们忘了手腕上还绑着布条的事,分别朝着两边下车,结果又被对方的劲拉了回来:“嗷——”

裴炀捂着脑袋,怒视傅书濯。

傅书濯叹了口气,移到他这一边下车,他解开裴炀手上的布条,再放到他手心。

裴炀莫名地看他,真遛狗啊?

傅书濯:“抓好,别把我弄丢了。”

裴炀一怔,他一边觉得幼稚,一边抓布条的力道越来越紧,像是真怕把傅书濯弄丢了一样。

姑鸣街也是条老街,这里更破,路窄,光线也不好。据刚刚的老大爷说,老照相馆以前开在巷尾。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老远他俩就听见尖锐的嗓音:“你把勤徽藏哪儿去了!”

傅书濯远远瞧见一个眼熟的背影,他立刻给程实打电话让他过来,再上前查看情况。

程婆婆果然在这里,她穿着一件宽松的旗袍,还穿反了,高高的后领推积在下巴那里,整个人在一家咖啡馆门口又打又骂。

男店主额头都渗血了,弯腰挡头往店里钻,猛得把门关上:“我报警了啊!”

傅书濯快步上前:“婆婆!怎么了?”

“我的勤徽啊!”程婆婆崩溃地坐在地上,“不是说好来拍照,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她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觉得有人把丈夫藏了起来,一会儿又指责咖啡馆老板为什么不给她拍照,他们钱都交了。

“你给我退钱!”程婆婆指着咖啡馆破口大骂,“退钱!你个狗.娘养的玩意儿!”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程婆婆连伞都没打,还好雨下得不大。

傅书濯找机会夺走程婆婆手上挥舞的棍子,裴炀急忙站在她身后给她撑伞挡雨。

过了几分钟,警察跟程实他们前后脚到。

咖啡店老板终于敢走出来:“我报的警!这个老太太不知道哪来的,对我跟店就一顿砸,你们看看!”

程实妻子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您看看损失了多少钱,我们赔。”

看他态度还行,老板脸色勉强缓了些。

程实想上前看看母亲情况,可程婆婆一见他靠近就抱住裴炀大腿惊恐大叫:“就是他!就是他天天关着我!”

裴炀一懵。

程婆婆的指甲死死掐住裴炀的腿,嚎啕大哭:“他不让我跟勤徽见面!不给我拍照,葡萄吃不着——”

“妈,我是程实。”程实缓缓靠近,“我是你儿子程实啊!”

“我没有儿子!我哪儿的儿子……我跟勤徽刚领证呢,可别污蔑我,我清清白白!”

程婆婆说话颠三倒四,更像是自说自话。

警察在那边跟店主还有程实妻子调解赔偿问题,这边程婆婆死死抓着裴炀的腿不肯回家。

“你走!你走开!”程婆婆挥舞地手臂威胁,“我不认识你!”

傅书濯在她旁边蹲下:“那您还认识我吗?我是书濯,老傅家儿子。”

程婆婆怔怔重复:“书濯……”

“对,是我。我带您回家好不好?”

程婆婆愣愣地看着他,可不过一秒又开始哭着骂:“老傅家儿子死了!被那狗.娘养的俩玩意儿逼死了!”

“不给他饭吃,要冷水洗澡,大晚上的劈柴,噼里啪啦吵死了……小儿子可怜,天天被欺负……死了,死了。”

生病的人似乎对早期的记忆都记得清楚,唯独对当下或前一秒的事遗忘。

她瘫在地上痛诉着傅书濯之前被虐待的经历,对姑姑一家宣扬的傅书濯死在外面的消息信以为真。

裴炀喉咙一紧,心疼得要命。

程实想借机靠近,程婆婆一把推开他:“我不认识你啊,你是谁啊?你别过来,别关着我……程实啊!快来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