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短命皇帝后(98)
“老夫高兴朝堂后继有人。”
先帝好名,亲佞臣远贤臣,台谏大臣皆为趋炎附势的小人。
表面花团锦簇,实则败絮其内。
大周建朝以来,台谏官员纠弹直谏,锐气不减,尽心履职。
先帝初年,尚且听得进台谏和宰执的话。
晚年因为子嗣问题,频频与宰执和台谏不和,心生嫌隙。
先帝频繁罢斥首辅,又将台谏换成了自己的近臣。
临终之前,先帝要撤去当今的皇子身份,他和钟次辅据理力争,才勉强保住当时的三皇子。
但两人都清楚,先帝不会死心。
若不是先帝驾崩突然,他的首辅之位早晚保不住。
届时朝堂一众佞臣,戎狄窥视,大周危在旦夕。
吕博眼睁睁看着朝堂风气败坏,却无可奈何。
今日上朝,徐尚等人犯颜直谏,台谏勇于任事,可不是让吕博高兴。
“钟相识人果真厉害,圣上是有先祖之风。”吕博感叹道。
君臣相和,君主贤明善治,臣子忠正尽职,朝堂风清气正。
徐尚等人尚且稚嫩,但只要不走歪,朝堂的风气就差不了。
如此,他纵使告老还乡也放心了。
提到钟相,吕博收起了笑容,“不知黄河的情况如何。”
钟离微打了个喷嚏,引来众人关切的目光。
“可要叫太医?”邱挽卿询问道。
经过几日的跋涉,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济宁府。
一路风餐露宿,神机营将士好说,这些文人的体质就不一定了。
邱挽卿看这些人精神萎靡的样子,觉得让太医过来很有必要。
钟离熙的动作比他快。
她跟随前来,本就有救济灾民,防治疫病之任,太医暂由她掌管。
钟离熙选择时避开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带来的都正当壮年,擅长的也是疫病和杂病。
太医请脉熬药,一气呵成。
好在都不是大病,只是劳累过度,外加沾染了些寒气。
喝过药后,修整一晚也就好了。
第二日,钟离微便开始了赈济。
白茅堤和金堤决口,济宁府碍于地势较高,勉强逃过一劫。
但地势较低的村落就倒霉了,家园冲毁,身无分文,携妻带子逃到府城。
临时安置灾民的地方在城外。
随意搭置的棚子横七竖八,漏水处放了破口的碗盆,勉强保证棚内淋不到雨。
灾民讲究的铺了点干草,大多就躺坐在地上,或茫然地看着外面的雨水落下,或呼呼大睡。
地上泥泞一片,污浊不堪。
领路的小吏殷勤道,“小姐小心,卑职知道您有善心,但何必来这糟污的地方。”
钟离熙自从看到这临时安置地,皱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如此环境,怎么能不生疫病。
“娘,我饿!”
小童趴在夫人怀中,没气力地哀求。
妇人苦着一张脸,安慰地拍拍孩子的背,“小牛睡一觉,睡着就不饿了,等睡醒就开饭了。”
“娘我饿得睡不着。”
“闭上眼睛,慢慢就睡着了。”
“娘吃饭记得叫我。”
“记得……”
一棚之隔的钟离熙听到这话,手捏的更紧了。
“灾民一天发几顿饭?”
小吏讨好一笑,“一日两顿,您也知道,粮仓粮食不多,灾民又多,实在是无能为力。”
说是两顿,也不过是早晚两碗稀饭。
钟离熙明白为何安置的地方如此安静,大都躺着休息了。
本来就吃不饱,不说话不动弹好歹饿得慢点。
“你去将那妇人叫出来,我有些话要问。”钟离熙淡淡地对小吏说道。
小吏踌躇道,“小姐您有什么事儿问卑职,卑职知无不言。”
“不要唤我小姐,本官是宫中女官,正六品司计,奉太后和圣上旨意救济灾民。”钟离熙语气带着冷意,“将那夫人叫过来。”
正六品,比县太爷的官还大,还是宫中来的。
小吏打了个寒战,“卑职有罪,这就去。”
“以礼相待。”钟离熙补充道。
“是是是,大人放心。”
小吏很快带着那妇人过来。
棚中的小童也跟在妇人身边。
“当家的没了,这孩子粘我。”妇人手足无措地解释道。
钟离熙缓了语气,安抚道,“无妨,只是了解些情况,不必紧张。”
妇人讷讷道,“行…行。”
她的话显然没什么用处,倒是小童大胆地看着她。
钟离熙也不强求,问道,“你们平日饮水是怎么来的?”
“就天上的雨水,渴了就接一点。”
“棚中可有人生病去世?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有人病了,其他的不知道。”
“有专门如厕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