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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执炬逆风(93)

她们母女明明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却要被他当作是暗中筹谋的别有用心。

他冷眼旁观着自己的正经儿媳对她病重的母亲语言羞辱、拳打脚踢、歇斯底里,他看着她语气冰冷地说:“这个孩子我就带走了。”

年少的恐惧和绝望会在时间中被放大,以至于她每一次听见沈长鹤的声音都很恶心,喘不过气。?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些年她逐渐有了自己的事业,在沈长鹤面前讲话一天比一天有底气。

她嘲讽,阴阳怪气,他都不会说什么。

再次面对面,他似乎比她印象中更纸老虎一点。

“滴滴——”

喇叭声响起,柴漾回过神,一辆没印象的车停在面前。

柴漾轻咬吸管,歪头打量。

车窗防窥,她看不见里面的人。很快,副驾的车窗缓缓落下,徐敬探出头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柴漾勾了一下嘴角。

有司机有徐敬在的豪车,后座是谁不言而喻。

“有事儿?”她眨眨眼。

徐敬点头:“这儿不好久停,柴总先上来?”

柴漾一手端着奶茶,一手拉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果不其然在后面看见了那个男人。

厉宁策坐在司机正后方,左手手肘悠闲搭在窗缘。笔记本电脑垫在膝盖上,右手指尖轻轻在触控板上滑动。

黑色呢子外套随意放在中间,浅蓝色衬衣上没有打领带,领口微敞。

修长的脖子线条从下颌出发,延伸进衣领下。

他好像在开语音会议。

偶尔会打开麦克风,低沉而有磁性的外语从他的喉咙里潺潺流淌出来。

难怪徐敬刚才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可能是怕干扰他发言。

柴漾一时分辨不出来是什么语言,又怕他屏幕上有什么商业机密,坐稳后就别开脸看向窗外,安静等他结束。

窗外的景色飞快得向后飘去,她捧着奶茶目光放空。

很奇怪,柴漾在茶室还紧绷的状态骤然放松了下来。车内暖风吹拂,她竟不知不觉头抵着车窗,悠悠睡了过去。

握着奶茶的手微微松了松。

厉宁策看见她一声不吭地睡着了,目光落在她手上的奶茶,眼见着要从手里脱离,眉梢跳了跳,在掉下去之前从柴漾手里接过来。

她的小拇指无意识地勾了一下他的掌心。

厉宁策动作顿了顿。

半晌,他才抽离,轻轻把后座的中央扶手放下,把奶茶放进杯架。

会议结束后,他在搜索引擎里输进奶茶的品牌,而后退出,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徐敬在后视镜里看他:“还是……往溪山雅苑开吗?”

厉宁策抬眸:“去濯心寓。”

*

车过减速带时,柴漾被陡然颠醒。

眼皮沉沉的一时睁不开。她闭着眼睛在困意中挣扎了一会儿,直到周围安静下来,她瞳孔缩了一下,睁开眼。

厉宁策仰靠着闭目养神,司机和徐敬都已经不在。

“醒了?”男人撩起眼皮,声音微哑。

“怎么不叫我。”柴漾指尖在太阳穴转了两圈,“还好今天没什么事情。”

厉宁策看着她的动作:“昨晚醒酒汤喝了没?”

柴漾有些心虚,没敢说她放凉后才喝的。

只点头:“必须喝,那可是你做的。”

厉宁策颔首,收起中央扶手,把剩下半杯奶茶递给她。

柴漾接过,还是温热的。

“这个品牌太小了,能搜到的它出过几次食品安全问题,最好少喝。”

柴漾:“……”

街边随手买的一杯而已,哪有空去查人家的食品公司啊。

她垂下眼眸:“嗯,反正也不想喝了。”

奶茶甜腻却连接着昔日苦涩。猝不及防见到沈长鹤,让她的心情跌入谷底,这点甜腻其实也救不回来。

“不开心?”

厉宁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如当年连麦时那样,话不多,但每一次都能问进她心里。

一声便把她唤到十六七岁的时光里。

那些深夜的陪伴,她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流露出些微真正的自我和脆弱。

从她被沈长鹤带走起,她就始终憋着一口气,怀着浓浓的恨意,从来没有为此哭过。

她不敢哭,她怕母亲在天上会担心。

也怕会被沈长鹤瞧不起。

而现在,厉宁策的轻声询问,竟让她眼睛酸涩。指尖捏着塑料杯壁,她吸了吸鼻子,眼眶渐渐水雾氤氲。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还没说出来,眼泪哗地涌出来。

然后泣不成声。

她不脆弱,却也并非如铁石般坚强。她只是十年都没有敢让自己这样放纵地品尝着委屈的滋味。

还真是一发不可收。

她意识到厉宁策还在旁边,连忙垂下头,让两侧的头发遮住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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