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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捅了皇帝一剑(108)

作者: 七句流言 阅读记录

她说完此话,又接着道:“雁晚现状如何了?我可能见见她?”

“她独居在后山的半山腰上,一切都好。”周照垮下眉眼,如实相告:“只是她的右手没有知觉,这对剑客而言,是蚀骨之痛。况且,不久之前她与情郎分别……”

“情郎?”孙妙心骤然呆住,她捂住嘴,露出一对瞳孔微缩的眼睛,“她哪来的情郎?怎么未在每月都写给我的信中提过?”

周照也愣了一瞬,道:“她虽说已不再为情郎伤心,但女孩子到了这个岁数,总有心事不肯说。我怕她为此郁结,你来了倒好,我带你去见她。”

*

九月中旬,云州的气候已经有些发凉了。雁晚却穿了身单薄的衣裳,她倚靠着劲挺的翠竹,席地而坐,怀中抱剑。一片竹叶随风飘至她发间,又打着旋儿落在她抱剑的臂弯中。

她的双眸紧紧闭着,犹如死去一般寂静。

若非她的胸膛因呼吸而起伏着,证明了她依旧存活,孙妙心真的会放声而哭。

周照不愿打扰姐妹重逢,便默默离去。孙妙心忍着心酸,缓缓靠近了熟睡中的雁晚,轻抚她触目惊心的伤疤,唤道:“亭亭,醒一醒,别在这儿睡。”

雁晚果然应声睁开了眼睛,但她神思恍惚,还以为自己犹在梦中,便又轻轻闭上了眼。

阿姐?阿姐怎么会在这儿?

倏而,她又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孙妙心在此刻再次唤了一声,终于彻底把雁晚从梦中拉了出来。她索性也跪坐在一旁,轻轻揽住妹妹,强颜欢笑道:“睡糊涂了?还当自己在做梦?”

雁晚看见姐姐的笑容,鼻子忽地一酸,她前倾身子,把脸埋进孙妙心的肩窝。

她虽一言不发,孙妙心却能感知到她的委屈,便将她搂得更紧。而孙妙心明明自己才刚刚哭过,却不得不安慰雁晚,道:“姐姐在这儿,你有什么委屈,全都告诉我,好不好?”

今日是雁晚闭关的第五日,她浑身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一些,便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新拾剑。许成玉虽已经告诉她,她的右手起码得调理两年,但就在剑柄从她右手滑落的瞬间,她忽地意识到两年的日日夜夜无比漫长。

漫长到,她完全有可能忘记十几年来学过的一招一式。

这样的绝望与恐惧席卷了她,让她孤身抱剑眠在竹林之间,竟忘却了时间。

雁晚松开了孙妙心,她的鼻尖发红,眼角也隐见泪光,低沉道:“阿姐,你怎么来了?”

“我收到你师父的信,是专程来看你的。”孙妙心亲昵地摸摸雁晚的鬓发,哀愁道:“你长大了,什么事都不告诉我。”

“此事发生得突然,我根本来不及……”

孙妙心打断了她的话,恼火道:“就算来得及,也要在信里紧紧瞒着我,是不是?”

雁晚未作回应,算是默认了此话。她不愿在信件里叙述太多无关紧要的事,更不愿让姐姐为自己担心,因此总是略过一些话。

但在此刻,她看着孙妙心泫然欲泣的脸,自己心中竟然也泛起阵阵酸楚——有些事,不说给姐姐听,又能说给谁听?

雁晚再次扑进孙妙心怀里,终于把苦楚说了出来:“阿姐,我怕我再也不能如从前一样……”

孙妙心为妹妹的惊骇,她捧起雁晚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细声道:“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说这样丧气的话?”

她俯身去拿雁晚的剑,剑鞘上工工整整地刻着“明心”两个字,道:“当初是你执意要跟着周照来云州,若早知你要受这样的苦,就算是死我也要拦下你。但十几年已经飞逝,无法回头。你自己好好看看你的剑,想想它叫什么名字!”

明心剑,正志明心。

雁晚以右臂的手肘发力,带动毫无知觉的右手拂过剑身。一颗血珠顺着剑身落在了地上,与她的泪水混在一起。

她的志向,在攀登高峰。

她懂事之后便很少哭,在最近的记忆里,她在天牢中为同门哭过一次,在江允怀中为论剑失利哭过一次,前些日子在周照面前也流过泪。但今日的泪,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因为九月十六日子特殊——九月二十五,是她十六位同门的周年忌日。

雁晚有时也会想,自己当初若不与岳知节争输赢就好了。这样庄主的位子就不会落在她头上,岳知节更不会谋害她。

只是,既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她便得坦然接受。

刑部草草结案,态度强硬地不许任何人再插手,据传背后还有永宁将军的推波助澜。若想再查旧案,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雁晚本就快要忘掉此事,但忌日相近,再没心没肺的人也该想起来那样的惨剧。并且,她又想起,十六具尸首上皆有中毒的痕迹,刑部甚至为此调查过许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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