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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遥(65)

作者: 容溶月 阅读记录

接近年关了,顾衍这几日总是很忙,每日不是宫里便是京郊地奔波,但每日到晚膳前必赶回府同她一起用饭。

这日傍晚,斜阳西坠,寒气随着天幕一点点侵袭笼罩整片大地。

辛越刚从辛府回来,远远地就看见老倪等在府门口望眼欲穿,见了她的轿子就骨碌碌地上前来,殷勤无比地来打帘子侍候她下车。

“怎么了这是?”辛越看着老倪,大冬日的,急得额上都泛起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夫人!”老倪在前方引路,不住示意辛越快些走,“您可算是回来救火了!”

“怎么了?”辛越边走边问,有些疑惑,早上出去时还好好的。

老倪咂咂两声:“侯爷这回是要开杀戒了,军饷上出了点岔子,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涉了不少人。要我说,那些个蛀虫杀了倒也杀了,但里头还有太后的亲侄儿呢,还有几个伯府侯府的小子呢,我劝侯爷缓着点缓着点,侯爷就差没把我也送上黄泉路了。”

“嗯?那不能够,放心吧有我呢。”辛越宽慰了一番老倪,心想做这定国侯府的管家真是不容易啊。

老倪抹了一把汗,还有件事,是侯爷大发雷霆的导火索,可是他不敢说啊,让夫人自个去发现吧,说了真就脑袋难保了,转过秋水长廊,红豆已提着六角食盒等在栖子堂门口了。

老倪接过食盒,示意辛越带进去,辛越目瞪口呆:“这,你们连大门都不敢进了?”

“侯爷说了,擅入者死,求情者死,有二话者死。”红豆惴惴,摸着胸口还心有余悸。

“……”辛越拎着食盒,跃跃欲试地准备擅入,求情,再说一说二话。

简直是在自家的大老虎头上拔虎须,想想脚步就越发轻快了。

书房门口果然只有两个驻守的侍卫,此刻也面容沉肃,见是辛越,都松了一口气让到两旁。

……连房门都不敢给她开了。

她伸出一只手推开房门,入眼的便是一地明黄的奏章,连她惯躺的矮榻上都落了几本,辛越粗粗一看,嗯,上面基本都有朱红色的“杀”字,笔锋森冷寒冽,力透纸背,倒比这个字本身更有杀气些。

辛越进门时顾衍便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站在桌前继续写起了大字。

男人自小混迹行伍,至今也保持着每日练武的习惯,身躯高大挺拔,肌肉结实遒劲,平日里穿着衣裳也总有股迫人的气场。

辛越小心地跳过一地的奏章,走到他身旁:“这个写得好。”

她指着宣纸上的一个大大的“静”字说道。

“今日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顾衍稍停顿了一下,“他们去找你回来了?”

辛越将食盒放下,取出里面的一碗鸡丝鱼糜汤面,替他将辣子加进去拌了拌:“没有啊。”

又将面碗直直放到他的笔锋前,生生逼停了他的笔势,这时顾衍才抬头看她,一张睁着清凌凌大眼睛的脑袋歪歪地看着自己,将脸凑得很近,充满了他的视线,似乎要让他再看不到别的事物。

半晌低低叹了口气,认命地将面端到软榻上的矮几上,在辛越的注视下三两下就吃完了。

辛越脱了鞋上榻跪坐在他身后,将双手插入他浓密的发间,时轻时重地按起来。

没等她大展身手,人就被顾衍拉到了身前怀里,顾衍从后将头埋在辛越的肩窝里,深深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让他平静安心。

估摸着顾衍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辛越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主要是她觉得再不脱身一会就要变味了。

“你看地下会不会乱了些?要不要让人来收去厨房烧了?”辛越盘腿坐在他身旁,挑着眉问道。

想起了之前自己的调笑,顾衍心下明白辛越的意思,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近来厨房伙食不错,不用烧奏折来增味了。”

被看得心里有些虚,但面上还是不能输,辛越清了清嗓子给自己鼓劲,又左右看了看,就是不敢对着他的眼神,弱弱说道:“我都有些瘦了……还是要烧的……”

空气一滞,辛越就被大力一带,又被男人压到了身下,顾衍俯在她身上嗅着她的发丝,虽然看不到顾衍的正脸,但她似乎听到了男人忍着的闷笑声。

第二日,顾衍上朝议事去了,辛越正在内室和几个江南来的绣娘讨论着绣样,就见老倪端了一盘葡萄打帘子进来了。

辛越放下手中的绣样,同他走到了外间正屋,笑眯眯道:“今日心情不错么?”

老倪将盘子放到饭桌上,那叫一个精神抖擞,完全不复昨天的丧气恹恹:“还是夫人有办法,侯爷今儿一早就上朝去了,去之前,可算是松了口,让捡了几本奏折起来压着不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