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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遥(33)

作者: 容溶月 阅读记录

在马车上在帐篷里,于辛越来说并无什么区别,她小日子到了,更提不起神来,怏怏侧躺在软榻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几日过得如此不顺,这回下腹竟有些刺刺的酸痛。

辛越缓缓地吸一口气,越发把自己蜷起来。

听了红豆的话,她轻轻摇了摇头,翻过身去合上了眼,她不想喊人,不想喝药,不想见到顾衍。

其实刚醒时,她有意寻顾衍问个清楚,可问什么呢?问陆于渊死了吗?若是死了,自己怎么面对,若没有死,自己再一问,会不会反害了他?

再问你为何不肯相信我?

为何总是不肯信我?

罢了,问了有什么用,她总是不长记性,她早该清醒,不该抱有一丝幻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专断独行才是他顾侯爷。

这般想着,辛越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红豆见状,心道不行,夫人身子本就孱弱,吹了一日冷风,只怕夜里要发热,小日子又来了,这三座山夫人不在意,却沉沉地压在她的心头。

她跪坐在榻边,悄悄伸出手,用手背碰了碰夫人光洁的额头,心里一松,呼,还好没发热,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一连跑过了十几个帐篷,直到被护卫拦下来才知道前方几十步开外就是侯爷的大帐,那黑衣护卫像个塑像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重复,“侯爷吩咐,闲人不可靠近。”

她只好在侯爷的帐篷外一圈圈打转,隔一会就翘首望着正中的大帐,盼着侯爷能早些忙完出来,可惜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她的脸冻得发僵,一串一串的眼泪直打在衣襟上,侯爷也没出现。

突然自身后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你在这干嘛呢?”

红豆立时惊喜地回身,来人便是长亭,他捧了一匣子书信正要进去报给侯爷,却见着了原本该在夫人身边伺候着的红豆。

“怎么了?怎么不在夫人身边伺候着?”长亭奇怪得很。

“夫人,夫人身子不舒坦,这一日都不曾好好吃过东西,我瞧着实在不是个办法。”红豆抹了一把泪,急得惶惶然。

“那你来这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请丘神医!”长亭更莫名了。

“你不懂!”红豆红了脸,跺了一下脚,转过头去,“女子身上的不适……”

“啊……哦……”长亭了悟了,他也不是不晓事的毛头小子,自然知道红豆说的是什么,可他又犹豫地说,“可这几日侯爷的脾气也不好,连着发落了十几个人了……算了我试试吧,若我出了什么事你可得让夫人给我兜着啊。”

红豆应了,连声催促他快去。

长亭站在顾衍的帐篷外,扭捏纠结了一刻钟,终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帐篷里既无火盆也无厚毯,似乎比外边风雪交加的还冷。

长亭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向顾衍行了一个礼,“侯爷,今日京里来的急奏都在这了。”

“嗯。”顾衍淡淡应着,手中不停,还在给堆了一桌的折子批复。

一道一道的朱叉看得长亭魂都飞了三分,踌躇半晌也不敢开口。

直到顾衍发觉到他还在帐子内,抬眸一看,复又继续批折子:“杵在这做什么?”

长亭心头一跳,诺诺应道:“属下告,告退……”

踟蹰着走了几步,又捏捏拳头,返回身来,双腿一扑通,跪了下来:“侯爷,夫人那出事了。”

执笔的手一个不稳,一道长长的红线横在了折子中央,顾衍顿了半晌,声线有些嘶哑:“什么事?”

“夫人腹痛,不让叫丘神医。”

“她说不叫就不叫了?我看你该滚去守永夜了。”顾衍将湖笔一把拍在桌上,一支笔顿时断成了三四截。

“红豆说,是,是夫人小日子来了。”长亭头皮发麻,脑袋都快垂到了地上,后背冷汗涔涔。

没等到回话,就见侯爷的黑色皮靴从身旁大步跨过,“把丘云子叫过去。”声音不复往常淡漠冷静。

长亭应是,心下一松,抖了抖身子,全身发软地擦着额上的汗,呼,这可别再来一回了。

顾衍走得很急,几乎是小跑着了,旁边的护卫们看了,个个都侧身低头行礼,没一个敢多嘴问一句。

走到了辛越的帐篷前,他轻撩开帘子,扑面而来一股暖意,一眼就看到软榻上的身影背对着他缩成一团,如瀑的青丝垂下,直落到榻前的绒毯上。

顾衍脱下外衫,免得将一路走来的寒意带给了榻上人。

活动活动手脚,待身上都暖了后,才缓步走向软榻。

帐篷里只点了两盏半人高的琉璃灯盏,在暖黄昏暗的烛光里,他半跪下身,轻轻扶过辛越的肩头,将她放平。

刚伸出一只手覆在她的小腹处暖着,就听得榻上的人传来沙哑的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