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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花,你有盆吗(10)+番外

能感觉到小哥哥的哥哥身上并不引人反感的气息,爱屋及乌的小花妖放心地解除了警报,抖了抖叶子正打算偷偷潜回屋里去,背后就忽然传来了一阵叫他毛骨悚然的寒意。

植物的本能让墨止狠狠打了个哆嗦,壮着胆子转头看了过去,就看到一只雪白的大鹅正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俨然是打算直接照着他来上一口。

被吓坏了的小花妖就地打了个滚,俨然早已彻底忘了武功的事,拔出埋在土里的根抬腿就跑。那鹅还没见过居然会跑的野菜,一时竟也茫然了片刻,歪了头研究一阵,终于还是禁不住香气的诱惑,扑闪着翅膀摇摇晃晃地追了上去。

马厩里的踏雪也听见了动静,兴奋地在原地踏着步子,大包大揽地咴了一声。早已被吓得方寸大乱的墨止又哪里敢再跑到一匹马边上去,走投无路地来回转了转叶子,听着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急中生智化作了一道白光,咻地钻进了穆羡鱼的袍袖里。

“什么东西?”

太子本能地觉出仿佛有什么东西一划而过,细看之下却又不曾发现任何异样,警惕地低声问了一句。穆羡鱼却也只是茫然摇头,向四下里一望,面色便不由微变,扯了自家二哥就往屋里跑:“我不知道刚才是什么东西——但是现在如果不赶紧跑,我们两个怕是要被一只鹅给收拾了……”

眼睁睁看着几乎到了嘴边的食物就这么飞到了那个两脚兽的身上,那白鹅简直气得不成,扑闪着翅膀就朝着两人冲了过去。太子眼疾手快地把自家三弟先塞进了屋里,又赶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箭步跨了进来,反手将门一把合上,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力道十足的啄门声。

一个当朝太子,一个堂堂穆王,居然莫名其妙地被一只鹅追得连跑带跌形象全无,要不是天黑没人看得清楚,只怕第二天小道消息就能飘满整个京城。只不过两个当事人倒是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气喘吁吁地对视了半晌,就忍不住一同失笑出声。

“还记得——咱们小时候,我偷偷跑去商王府上找你,也是被不知哪家的猎犬追出去了三条街。还是你扯着我爬到了树上,才总算躲过了一劫……”

太子好容易喘匀了气,浅笑着回忆了一句,眼中便带了些怀念的柔光。穆羡鱼的目光也跟着温存了下来,怔忡半晌才笑着摇了摇头,极轻地叹了一声:“谁能想到,我在宫里宫外兜兜转转了这几圈,到最后居然又回到了这座王府——如果早知道后来的事,我还不如不回宫里去……”

太子无奈苦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沉默片刻才又道:“三弟,如今既已有人借我的手来害你,只怕宫中现在也已不干净了。大哥整日里死盯着这个位子不放,六弟面上一团和气,却谁都不清楚他内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这样纷乱的局面,你人在宫外,我倒多少还能放心些……”

“那茶饼既然出在下面人给你的东西里头,就说明你被盯上的可能要比我大——我这里自会小心,你自己也多留神,别光顾着我这头。”

穆羡鱼温声应了一句,听着外头的声音已停了一阵,就将门开了条缝,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外望了望:“还好,那鹅大概已经走了……二哥,你也快回去吧,万一被人发现了你这大半夜跑出来,回头朝上又得是一通弹劾。”

“弹劾就弹劾,随他们去。”

太子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句,却还是随着他一道出了屋子,又不放心地回身叮嘱道:“三弟,如今形势扑朔迷离——往后无论是有谁和你说什么,哪怕说是我叫传的话,你都要先思量三分。该听则听,不该听的不听也罢,最要紧的还是护好你自己,切不可以身涉险……”

“放心,我心里有数。”

穆羡鱼笑着点了点头,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的话,连推带搡地把人推出了后门。自己也回了屋子里,对着那一盏油灯怔怔坐了半晌,才忽然摇了摇头,垂了目光轻笑出声。

他不着急,被迫跟着听得一头雾水的小花妖却还藏在他的袖子里,焦急地盼着小哥哥赶紧换衣服,好趁机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里去。好容易等到穆羡鱼抬手去解腰封,外头却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殿——少爷,少爷,不好了!”

“怎么了?”

穆羡鱼的手在腰间一顿,便快步走过去拉开了门。既明喘着粗气立在外头,急得不住搓着手:“墨止不见了——我方才去他房里想叫他吃饭,可他却不在,又在四周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他的影子。如今情形不好,我们身边也一直不安全,我担心他是不是被什么人给掠走了……”

被自家小哥哥给掠走了的小花妖紧张得连根都蜷了起来,暗中懊恼着一步错步步错,果然打一开始就不该进到这个院子里来。只是如今却也仿佛没别的路可选,只好横了横心,用叶片抱紧身子团成了个球,趁着穆羡鱼出门的功夫假装不经意地掉在了地上。

墨止一向听话,出门前也都会主动打招呼,这一回居然不声不响的凭空消失,他们身旁又正是危机四伏的时候,穆羡鱼心中也觉担忧不已。顾不上多问便随着既明出去找人,却也没留意袖子里是不是掉出了什么东西。小白芷球骨碌碌滚到了树后,打了个滚便恢复了人身,快步扑进了穆羡鱼的怀里:“小哥哥——我在这里……”

穆羡鱼被吓了一跳,不迭抛了手中的灯笼免得烧着他。也顾不上纠正他的称呼,只是抬手把人给稳稳当当接住了,又仔细检查着他有没有出什么状况。见着他身上没什么狼狈的痕迹,面色也尚正常,才终于轻轻松了口气。

怀里的少年仿佛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唇色抿得微微发白,无措地揉着自己袖口的布料不吭声,整个人一下子就蔫了下来。

望着那双闪烁着怯意水色的眸子,穆羡鱼的心便软成了一片,哪里还想得起来要教自家小徒弟什么规矩。吩咐了既明把饭菜拿过来一起吃,便拢着人回了屋里,抱着他坐在榻上,微俯了身柔声道:“跑到哪儿去了,怎么也不和先生说一声?”

墨止不会说谎,却又不敢被小哥哥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抿紧了唇犹豫半晌,才鼓起勇气小声道:“我想来找小哥哥——然后被大鹅追着跑……”

当时被那鹅吓得六神无主,他也是本能地就扎进了穆羡鱼的袖子里,却没想到居然会害得小哥哥和小哥哥的哥哥也被鹅追。感觉自己闯了好多祸的小花妖自责得不成,含着泪低了头,已经老老实实地做好了挨训的准备。

“你也被那鹅给追了?怪不得——我说后来那鹅怎么就跑了呢,原来是追你去了……”

一直以来都能和墨止无障碍沟通,穆羡鱼的推理能力显然极出色,只不过这一回显然是想偏了方向,继而得出了个完全错误却也完全说得通的结论:“这么说来,其实你还帮了我大忙——要不是你把那鹅引走,被追出去的怕就是我了。”

“不是的,是——”

耿直的小花妖红着脸用力摇头,诚实地否认了一句,却又不知究竟该怎么解释。穆羡鱼却只是轻笑着揉了揉墨止的脑袋,又安抚地轻轻拍了两下:“不妨事的,既然是鹅不是人,那就怎么都不要紧了……最近外面怕不太平,要小心些。不要和陌生的人随便出去,有什么事、要去哪里,都要先和先生说一声,记住了吗?”

墨止用力点了点头,终于松了口气,眉眼也重新舒展开了往日的弧度。穆羡鱼的眼里也带了些温然清浅的笑意,轻轻抚了抚他的眉心,含笑缓声道:“这样就对了,你要一直这样开心下去——看到你开心了,先生就会觉得开心……”

虽然对这个孩子的一切都尚且知之甚少,但这些仿佛也都不是那么的重要——他想好好的守护着这个干净剔透如水晶般的少年,让他不被红尘侵染,不被黑暗侵蚀。望着那双眸子里面清亮纯粹的笑意,就像是圆了他一个太过久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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