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土想, 果然不止她一个人担心。
“那女娃娃不是看着挺好的么？”戚老头不解。
“就是看着挺好啊, ”狗娃语气凝重, “不正常。师父你想啊, 要是虎子出去比赛了，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我作为他的好兄弟，总会失落几天吧。”
戚老头嫌弃地瞅着狗娃，眼神似乎在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我就是打个比方，我和虎子当然没有那么黏糊，但是女孩子嘛，心思总是细腻些，您是没看到，张小花走的时候，酸枣哭得哇哇的。”狗娃试图夸大当时那个场景。
土土在旁边想，要不是她亲眼看到，她还真的信了狗娃的邪。
戚老头脸上嫌弃的表情果然又加深了：“老头子不懂这些，你跟我说这个干嘛，你想关心人家女娃娃，你关心去就是了，跟老头子叽叽歪歪，人家也不知道你稀罕人家。”
狗娃唬得一跳，立刻摆手：“戚师傅！我可没这意思！您不要随便乱说！”
“哼哼。”戚老头瞟了一眼狗娃，好像看穿了一切。
“我是真的担心同学，真的，徐师父虽然功夫很好，教课很好，但是他平时不大说话，我担心酸枣一个人憋坏了，也没人开导她，别憋出什么毛病。”狗娃急忙解释道。
戚老头这才露出些和缓神色：“确实，姓徐的小子还是太年轻了，教徒弟这种事，还是要经验丰富的人来才行。”
狗娃意外拍中了戚老头的马屁，戚老头感到十分舒适，便和狗娃多说了两句。
“其实啊，你也不用太担心，”戚老头泰然自若地说道，“那女娃娃是明白事理的，虽然有时候耍耍倔脾气，但重要的事，她拎得清。”
狗娃疑惑地看着戚老头：“您什么时候……这么了解酸枣了？”
他就没见戚老头和酸枣有什么交集，为何如此笃定？
土土也觉得奇怪。
“还记得姓金的小子单挑徐校长么？”戚老头说道，“当时那女娃娃和老头子一起押了徐冲输，老头是随便押押，那女娃娃却是真的想看到徐冲输。”
“诶？不会吧。”狗娃的记忆被唤起，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酸枣当时的态度，就像徐冲是她的仇人一样。
“老头子猜测啊，徐冲肯定是用什么不大光彩的手段留下人家了，以至于他费心教导，人家也不领情，还把他视为仇敌。”戚老头摆了摆手，“这种事啊，老头子以前在队里也见过，那是教练为了激发出学员的斗志，所以故意激怒学员，愤怒是最好的驱动力，有时比热爱更有效呢。”
狗娃愕然，没想到教人还有这么多门道。
土土在旁边听着也是长了见识，戚老头不愧教学经验丰富，一眼看穿徐冲和酸枣之间别扭的师徒关系。
“不过，你没发现吗，虽然那女娃娃和徐冲不对付，其实却在学他。”戚老头一针见血地指出。
狗娃摸了摸额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嘴巴上说什么都是假的，要看她行动，行动才是心底真实意愿的表现，”戚老头老神在在地说道，“她学徐冲，说明她认可徐冲的做法，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练功的方法。”
狗娃似懂非懂：“可是，这和张小花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看你，不懂举一反三，老头子不是说了嘛，她在学徐冲的为人处世，对她的小朋友离开这件事，她也在模仿徐冲。”戚老头摇摇头，“徐冲那小子就是，不管心里揣着多少事儿，也不表露出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奇怪的是，他做的那些事儿啊，还都成了，本来老头子都替他担心的危机，也都度过去了。”
狗娃似乎有点明白了：“唔，您是说，酸枣在模师父，虽然张小花离开让她难受，但她表面上一点儿不露出来……”
“是啊，面对情绪，大喊大叫宣泄出来也是一种方法，憋着也是一种方法，每个人选择适合自己的罢了。”
“这样……吗。”
“不过，更重要的是她想达到什么样的未来，就像你们徐校长，他不是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而是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些地方，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戚老头的语气变得深重。
“什么事？”狗娃好奇了。
“把学校办下去。”
是了，徐冲总是说，学校必须办下去。
从来不会在这件事上犹豫，不会想，学校万一办不下去了怎么办，就连苛刻的续展条件公布出来的时候，徐冲也没有表露太多情绪，不管是畏缩，还是愤怒，都没有，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然后开始想办法。
土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酸枣会在那个时候掉下红色能量球。
虽然她仍然不知道酸枣下定了什么决心，但是，就像戚老头说的那样，酸枣在模仿徐冲，为了抵达那个她想要抵达的未来，而排除一切干扰，甚至多余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