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比老家的联防队还黑,收钱收的真狠。
可他不能坑了秋萍啊,她替他们掏这个钱,把他们救了出来,他不能叫人吃亏。
周秋萍愣了下,倒没有假大方拒绝对方还钱,只问周伟:“你们被收缴的股票还在吗?”
假如周良彬真的被提前释放了,那现在就该送他进去了。按照法律规定,他这是诈骗。
25万,又有前科,这一次足够他把牢底坐穿了。
只是按照周大爹和周伟的说法,周良彬现在应该背后有人。否则他上哪儿搞出那么大的架势,还有人专门给他开小轿车?
要知道坏人也分三六九等,大部分人只能在最底层混,当那个不起眼的小弟。
想要摁死对方,必须人证物证俱全。
“在在在。”周伟的情绪激动起来,“我们要报官的,把我们的钱还回来。”
当时他们想在黑市上把股票给卖出去,结果叫大盖帽逮了个正着。他们甚至怀疑自己是被人设了局,人家就是在那儿等着他们呢。
但大盖帽没收了他们的股票,因为那股票不值钱。
周伟觉得当时大盖帽失望极了。以他跟形形色色的大盖帽打交道的经验,倘若他们手上的股票是真的,后者收了之后肯定直接揣进自己的腰包。
就好像那些被没收的菜籽饼和蔬菜瓜果一样。他们就是这样被养肥的。
可惜是假的,所以大盖帽只能愤恨地把他们送进看守所,嫌弃没从他们身上捞到油水。
周秋萍点头:“时候不早了,你们先休息。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她给父子俩又开了标间,让他们过去睡觉。
周家父子躺在床上,还感觉浑身不踏实。也许是席梦思太软了,也许是搭在身上的棉被太滑了,反正好像陷在云里一样,怎么都空落落的。
周大爹半晌才冒出一句:“秋萍是混出头了。”
住在这样豪华的酒店里,还有警察给她站岗,这得是多大的干部才能有这待遇啊?
周伟则在发呆。
他想到了周秋萍的手和脸。那是怎样的一双手怎样的一张脸啊。
那手又白又嫩,用书上的话来讲,叫十指不沾阳春水。那脸又白又细,肯定要抹好多香,起码得是电视上放的那个霞飞,要10块钱一盒子的那种。
是他最挣钱的时候,他老婆也舍不得用的香。
周伟感受到了巨大的差异。秋萍的年纪和他老婆差不多。可是如果现在将两个人摆在一起看,人家肯定觉得秋萍起码比他老婆年轻10岁。
他现在看上去比刚离开村里的时候更年轻更精神了。
周伟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又酸又涩又别扭。那种愤怒悲哀的情绪烧着他的全身,叫他明明已经累得要命,却死活没办法睡着。
周大爹同样夜不能寐,他一想到20多万的债务,就感觉眼前发黑。
这么多钱啊,把他剁碎了卖也卖不出价来。
他到哪儿找钱还债呢?
周秋萍也没睡。
送走了周家父子,她就在思考周良彬的事。想要把这人送进大牢,必须得有官方的力量,不是凭借她现在的能力就能搞定的。
她这人现实的要命,关键时刻毫不犹豫找人求助,直接拨通了布达佩斯的电话。
这会儿匈牙利时间还是下午,卢振军刚和人一边吃下午茶一边谈完生意,接她电话的时候心情尚可。
但他很快就变了脸色:“周良彬放出来了?”
周秋萍比他更惊讶:“你不知道?”
之前在京城看亚运会的时候,他突然间提起去年过年的事,她还以为跟周良彬的提前释放有关系呢。
卢振军否认:“我从未听说此事。”他主动提出,“我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秋萍立刻道谢:“那就麻烦你了,卢老师。你也知道农村人挣点钱不容易,25万,是整个村把家底全都挖空了才凑出来的钱。要是炒股赔了也就算了,入局了,愿赌服输。叫人这么坑了,是要活活逼出人命来。”
青春自带滤镜,卢振军对自己下乡时待过的地方印象很好,瞬间就同仇敌忾了:“对,这个事情一定要严肃处理,不能让老百姓寒心。”
电话挂断了,周秋萍却还在发呆。
她心中疑虑更深,既然卢振军根本不知道周良彬被提前释放的事,那她之前为什么要提起自己被人推下水的事?
余成看她久久不动弹,开口安慰道:“别担心,像周良彬这种绝对不可能只做一单买卖,后面肯定还要再坑人。只要他动手,就肯定会被抓到。”
周秋萍摇摇头,压下了心中的疑惑,轻描淡写道:“没事,睡觉吧。等曹总过来,还有的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