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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户(256)+番外

那不悟与清静却回去简选弟子,一如往年故事。这一回却不与他们许多盘缠,反有许多僧徒乐得往南而行,盖因南方如今富庶,自可化缘,又有度牒可收弟子,好些个人欲往。

一时简选毕,将名册报上,玉姐将这名册呈与九哥,九哥匆匆看了,交与政事堂。政事堂与玉姐是一个心思,便发与清静所掌之道箓司,允其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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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道启行之日,李长福已先行南下,临行也与不悟、清静留了穗州地址,道是若和尚道士来了,万请到他那处一叙,他也有些经商的勾当,手下人里也有胡乱信神仙的,还请过去讲经,两人皆允了。

僧道之事不过小事耳,纵是再虔诚的老妇人,也不将心放在这上头了——进士试毕,发榜了!

洪谦家里因有三个书生要考试,便一早使程实亲带着四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挤过去看榜。四围一片“我家太公有一爱女,年方二八,有万贯嫁妆……”往榜前一看,于进士时看着张三郎名字,往下一瞅,籍贯也对得上号儿。继而在同进士之末尾,又有林辰名字,籍贯也是。独无张四郎,不由再看一回,看得叫人挤到墙上,脸儿都要挤平了,也寻不着,只得回来了。

林辰虽中同进士,自觉比之屡试不第,终是好许多。张三郎自中了状元,兄弟却没个着落,笑一回又皱一回眉头。张四郎颇萎靡,只得强颜欢笑,只说他哥哥:“下一科,我许还能中头甲哩。”

秀英松下一品气来,林辰有个着落,她也好与林家有个交待了,此后再有甚事,她是一丝儿也不想沾了。林辰在京这几年,秀英比看金哥还要挂心,设若不中,她养是养得起这个儿,却是不知要如何安排他了。当下开心对林辰道:“我使人往江州递信去,家里知道了,也好与你说门好亲事。”却不敢兜揽林辰的婚事,十分害怕林老秀才娘子再生个甚事出来。

洪谦已使人送信与张氏兄弟之父,更留张四郎道:“你兄弟不日便要授官,你且将心放宽,与金哥两个做一回难兄难弟罢,好生读书。”

张三郎兄弟两个手内有家里与的银钱,林辰家内里与的贴补本就不多,一概应酬皆是洪谦帮衬与他。也有一等打听着永嘉侯家里住着两个少年进士,想要招为女婿的。想来这两个既是进士,前途便不差,更兼有着永嘉侯做靠山,是难得的好女婿。

这待事,洪谦并不与林辰应承,只叫他写信回家相问父母,反是张三郎,洪谦与他说了个陈三姐儿。正是陈熙之妹,现合离在家的首告燕王谋反之人。亲写信与张三郎之父,道是陈三姐实是个明理之人。传闻里,先时太皇太后与原侯将她许与七哥,七哥与未婚妻退婚,她便以其不可信,后果谋反。实是个目光长远的好女子。

张三郎心中惴惴,以此女先叛其夫,恐不是个安份之人。洪谦笑道:“原侯三女,止此一人贤良,我与你保媒,难道是为落埋怨不成?早叫夫人问过广平长公主,此女确是个温和的人。且有远见,你日后要奔前程,须得有一好妻,妻贤夫少祸。燕王家若肯与她商议,必不至倾覆。”

张三郎素服洪谦,听他这般说,便转忧为喜,与洪谦作揖:“多谢君侯。”

洪谦再寻陈熙说时,陈熙喜出望外。本朝风俗,寡妇并不难嫁,一是物议并不非难,二则寡妇手里有钱,分外好嫁。陈三姐又有所不同,她丈夫是死了,却是因谋逆,这谋逆还是她告发的,是以门当户对之族皆不敢要她。

陈熙三姐妹里唯此一个贤良淑德,又有大义,却独她婚姻艰难,陈三姐自归娘家,将自己锁房儿里,镇日里吃斋念佛,连门儿也不出,将原侯夫妇并陈熙愁得头发也要白了。陈熙如今之显赫、陈烈得有一爵,原侯家先时为难帝后之事尽皆一笔勾销,全赖她首告之功,是以合家都觉对她不起。欲为说亲,好了,无人敢要,次了,原侯又嫌弃。

如今洪谦与她说了个少年进士做夫婿,夫家又是朝廷命官,真个喜从天降。陈熙欢喜得将两手都要搓出火儿来,连声道谢,且说:“君侯大恩,没齿难忘。我家三姐妹,唯这一个令人心疼。我这便说与父母!”

洪谦道:“却又慢来,将笑影儿隐一隐,太皇太后周年未过,暂且休要声张。我这般唐突,也是想府上必不至在周年内议婚,令妹尚在家中,是以来说。这孩子父亲将他托与我,是连婚事也托付的,孩子极好,你回去说与原侯,何时相看一回。”

陈熙道:“我这便回去禀于家父,过一时必亲往府上拜访。”

第159章 童趣

却说洪谦做了一回媒人,将陈三姐说与了张三郎,男家父亲前想后想,这媒人是他千万拜托的,人家与说了个媒,自己实不好反悔。非特媒人得罪不起,便是原侯家,也不好得罪。放在官家与慈宫有隙之时,拒便拒了,如今陈熙也算得炙手可热,又一门二侯,这女家也是开罪不起的。

且这门婚事也是有个赚头的,张府君只是知一州,陈家却是累代列侯,陈三姐再嫁之身,原出嫁艰难,张家并非自己求上门去,女家便不好以富贵骄人。再是有洪谦做媒,男家固不好辞,女家也须看媒人面上,不好与夫家难看。再则洪谦书信里说得明白,陈三姐实是难得明白人,与明白人相处,最是容易。

是以虽张三郎母亲略有些遗憾,以自己一个进士儿子居然娶了个二婚头,张府君却一力要许这门婚事。听妻子说:“又不要图岳父家富贵,怎这般不讲究哩。”张府君便笑了:“我若只有他一个儿子,自然是要再思量一二的。你我不止这一个儿子,大郎、二郎也要看顾,四郎还不曾考中,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好将家业都托在三郎身上?他终要靠自己多些儿。”

这却也是个道理,家里儿子多,便难免顾此失彼。皇帝家还有个长短,何况张府君权势富贵并不熏天。但凡这样人家,只消长子不是十分蠢笨,头一个是要尽着长子来的。其次才是诸子,这才是道理。张夫人听丈夫这般说,才叹气道:“也不能将好处都占全了,只消三郎过得好,那便好。也不晓得这女子脾性如何。”颇有些埋怨丈夫将两个儿子托付与洪谦,弄得虽中了进士,却又有一门不如意的婚事,却又动起将四郎接回来的主意。

张府君怒道:“妇人之见!这世上哪有替儿嫌媳的?你是唯恐三郎过得顺了是怎地?四郎在京又有何不好?天下读书人万万千,你的儿子好,旁人的儿子便不好了?如何数得上他?三郎、四郎来书信,你道他们考前,与他们看文章的是哪个?乃是君侯使他家哥儿拿与丁相看过的!丁相是此次主考!你休要生事,横竖儿子将有任命,媳妇也不在你面前,你休挑剔。”

张夫人这才不言声了。

当下回信,谢洪谦做的好媒。张夫人虽口上报怨,手上却不敢怠慢,将一应放定、成婚之事备妥,亲往京里去,与儿子放定。及见着陈三姐儿,见她生得温柔可,言语又得体,原侯家上下因张三郎肯娶,也都极客气,这才放心谢了媒。又闻宫里皇后召见,始知这桩婚事,原是推辞不得的。

彼此已到夏日,恰逢着太皇太后周年将过,当下陈熙便告个假,亲自送妹子往江州成亲,将张夫人吓得不轻。张三郎亦得往穗州为官,却是个顶好的优差。张夫人便将那挑剔之心压而又压,不敢生事。

林辰之差使却不比张三郎好,乃是往北方一县为县令。数年之前,还是北地优于穗州,如今却是掉了个个儿。林辰却也无可挑剔,领了假,拜别洪谦夫妇,先回江州见父母,其次才是上任。

玉姐见自家事偕,心内颇安,因太皇太后周年已过,便张罗与九哥做寿。九哥小她几个月,恰在太皇太后周年之后。玉姐想九哥自登基以来,便不曾好生做过一个生日,今年虽不是整寿,也该与他好生庆贺一回。因寻淑太妃、孝愍太子妃两个商议。

淑太妃因知洪谦将难嫁的陈三姐说与个新科进士,自觉皇后待人极实诚,是以极外上心。王氏亦因玉姐将其女儿嫁得和睦,心有感激。两个一道与玉姐出主意。淑太妃是先帝朝奢侈惯了的,王氏却又心细,道:“须与官家整寿留个余地才好哩。”

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玉姐于旁听着,又学着不少。因笑道:“我原在家时,不过学些个家长里短,如今到宫里,没个人教着,真个是不行的。”淑太妃道:“娘娘只消把个总儿,旁的事,自有人去做,这些个细务,娘娘知不知的,哪值挑剔呢?”

官家做生日,原非内廷能说了算的。只是如今这官家与以往不同,早几年京里好些个贵妇好嘲笑帝后小家子气。这小气的并非皇后一人,官家也是如此。这夫妻两个好似只“将家搬到宫里”一般,外头怎生过生活,宫里也便怎生过。也不讲究个“不得干政”,也不讲究个排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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