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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户(149)+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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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之忧心,实是多余,以玉姐之能,又有孝愍太子妃王氏从旁提醒,两宫便想插手也难。但有入口之食,皆须侍儿先尝,到得慈寿殿,但有赐食,她只须干呕两下,却是一丝儿也不入口。坐得久了,便说腰疼,一觉不对,便害肚疼。

如是几次,皇太后的脸色便极不好。皇后自宫才人生了个女儿,气便有些儿不顺,因说:“你这胎怀得可是艰难,宫才人那会儿,也不似你这般。”

玉姐应声道:“要不她怎么死了呢?”此言一出,殿下殿下侍奉人等都觉惊讶,旋即又想,这也是常理。这太子妃自未入宫前便不是个好相与的,入宫之后更是个敢下辣手的,些许言语口角,在她身上,实不算甚大事。

皇后气噎。皇太后倒把持得住,居然还关切问玉姐生活。她笑,玉姐便也笑:“劳娘娘过问,听说头胎都要艰难些儿,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我都有数儿呢。”皇太后道:“头三月儿,正是要紧时候儿,你既不适,且歇一歇儿,待胎坐稳了,再来。万事都不如你肚子孩儿要紧,宁可旁的缓一缓。我这里呀,连着崇庆殿,你都不须来了。”

玉姐笑道:“娘娘慈心。”

待玉姐离后,皇后道:“娘娘怎这般体贴于她?”皇太后冷道:“我不体贴她,也如你一般说她反叫她说回来?还不嫌丢人呐?”她近来真个渐觉精力不济,眼下要紧的是盯着新晋之才人的肚子,万事等生个皇子来再筹划,且没那心力与玉姐角力。

玉姐本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几番下来,何曾自她手里讨过好处去?也便是皇后这个蠢物,才三番两次往人刀口上撞去。皇太后自陈熙有功,忽而大悟:女人的事,其实还是男人的事。现官家已不甚向着东宫了,若九哥有事,区区一太子妃,又有何能为?先时孝愍太子妃,也是宫中撑着不倒的人,此时又在何处?

皇太后定下心意,便不理皇后,皇后无奈,也只得告退。孝愍太子在时,姑侄尚能一心,孝愍太子一去,两处便各有盘算,早便是貌合神离了。皇后正琢磨,是否再择二、三宫人,往去侍奉官家。

慈寿殿里,淑妃却担心,问皇太后:“我恐才人这胎还是个女儿。”原本信心满满,必要生个儿子的,自宫才人生女殒身,淑妃便如当头叫浇了一盆冷水,方记起除开生儿子,还能生女儿来。

皇太后道:“总是与官家留丝儿盼头,他才好坚持,否则他一心向着东宫,还有你我什么事?”淑妃道:“太子妃有孕……总不好叫太子久旷。”皇太后道:“你道我没想过么?已与东宫做成死局,再安插人进去,立不立得住还是未知,官家那处,却要如何安抚?”

淑妃道:“官家有一同母妹,下嫁与光禄大夫赵唯丰,育有一女……”

慈宫眼睛一亮,口角含笑,道:“我有好些时候儿未曾见着这些小辈儿了。自她母亲去世,她也不进宫里来了。”

不想这一召见,却又见出一段公案来,这又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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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玉姐出得慈寿殿,青柳、碧桃两个左右护持,朵儿与她撑伞,一行回了东宫。因她有孕,东宫格外谨慎起来,不肯叫她受寒,虽将入四月,已是夏天,东宫里食水皆是热的。

小宫女打了一回扇儿,玉姐身上的汗方消了些儿。朵儿又拧巾子与她擦汗,青柳笑道:“这般热,想是揣这个哥儿,阳气足哩。”玉姐听了也欢喜,嗔道:“偏你生了张好巧的嘴儿。”朵儿与她擦完脸,又擦脖颈,温水过后,玉姐始觉头脸清爽,又取茶来饮。

碧桃道:“自娘娘有了身子,这宫里上下愈发客气了。也就是皇后了,恐是因宫才人的事儿不开心。连慈宫都和颜悦色起来了呢。”

玉姐放下茶盏道:“你晓得个甚?慈宫比中宫狠哩!”

碧桃惊讶,因问何故。玉姐道:“崇庆殿里使坏,使在明面儿上,慈寿殿里使坏,能叫你有苦说不出哩。想想她做的都是甚事?”

朵儿道:“慈寿殿做事,倒还留几分哩。”

玉姐冷笑道:“单说她使人在门外头不间歇儿地看着,也不打你们也不骂你们,你们几个为甚还要告说到我跟前来?心里慌了!想有个人儿,见天盯着你,就是不则声,也不动手……”

青柳打了个寒噤:“真个做梦也要叫吓醒。”

玉姐见朵儿犹懵懂,暗道憨人有憨福,口上却道:“也就是我这个乡下丫头,胆壮心粗,换个雪作肌肤花为肚肠的,你看她揪心不揪心?吓也吓死了!不消息二三年,也要叫磨得香销玉殒了,你还说不出个甚来。”

朵儿道:“既这般,我倒宁可叫皇后打一顿,也不想跟慈宫照个面儿了。”

碧桃道:“从来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却比那明火执仗的还狠毒哩。”

玉姐道:“所以啊,咱们明儿,还须得往慈寿殿里去,我还要早早地去,否则,便要叫人说慈宫好心,我却应得太快,太不识好歹了。你们或去取浆洗衣裳、或去取果蔬时,都说将出去。慈宫仁爱,免我请安,我却不可不识理数儿,必要去的。”

自她怀孕,一应衣裳都是东宫内洗换,日用饮食茶果,也要经层层验看,到东宫厨下自做了端上来。倒是宫女等衣物还是浣衣局等处浆洗。

朵儿道:“这般日日辛苦,娘娘身子要紧。”

玉姐笑拧了她脸上一把道:“谁个告说于你,道我要日日过去的?”声势做足了,坐实了自己不是轻狂人,叫人挑不出个理儿,她便能告个病,不再往慈寿殿里去。心情好时,病便好,再往慈寿殿去,心情不好时,就再病,不再去。总是慈宫先时口碑太差,些许小事,只消留与旁人一丝儿替东宫辩解的由头,余者自不用她操心。且她眼内,慈宫也不是那么难对付的,慈宫虽名声已坏,做事却偏还好扯张床来掩了,捏着慈宫这道命门,应付起来便不吃力。

玉姐次日果又往慈寿殿里去,皇太后又说:“有了身子的人,还要跑来。”玉姐笑得甜蜜:“我想娘娘了,一日不见,便想得慌。”皇太后也笑道:“你这怀的是个甚?将你这张嘴儿弄得比先时还要甜。”两个人谈笑晏晏,将个旁听的皇后恶心得不轻。

正说笑间,忽有个宦官一路飞奔而来,到便扑到皇太后脚下:“娘娘,才人要生了!”

听了这话,玉姐便扶额掩口,朵儿惊呼:“娘娘!”皇太后亦瞩目,玉姐强笑道:“我一听这生产,便觉着血腥,有些儿撑它不住。便不给娘娘添麻烦了,娘娘虽看才人去,官家骨血要紧。”言毕便摇摇晃晃,好像连椅儿也坐不住。

皇太后无奈,只得叫她走了。

玉姐回东宫,直到傍晚,方有消息传来,这一位生的亦是个皇女。碧桃听了,忍不住合什念一声:“阿弥陀佛。”将青柳逗笑了。碧桃听这笑声,脸儿一红,追打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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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闻说又得一女,却是颓丧已极。便是皇太后,也只好叹一句:“时也,命也!”心虽不平,却不好再撺掇官家临幸宫人,一幸二幸弄坏身子,九哥便真个要上位了。

且皇太后心里,现最不喜的是玉姐,转思可否拉拢九哥。趁官家沮丧,便说:“终也是件喜事,宫里多久不曾婴儿啼声了?如今连得两女,也是添些生气,好事将至也。”

官家浑浑噩噩,一拱手:“后头事,悉托娘娘,儿往前去了。”

皇太后道:“看着这两个孩子,我又想起下嫁的公主们来了。有些个孩子可怜,早早没了,却还有子女,也该叫官家一声舅舅。外头常说,亲戚是走动来,一不走动,便生疏了,甥舅亲,本该多亲近。”

官家便将此事,悉托于皇太后。

皇太后回去不久,便于洗儿时道:“人老了便想热闹,想着小辈儿们,如今子孙凋零,又想见外孙了。”淑妃知其意,忙接话,与皇太后搬梯儿,三言两语,便将事定下,将几位出嫁之长公主翻将出来。

官家兄弟几没个剩儿,姐妹居然也是如此,盖因本朝公主腼腆,有不如意事,便易生恼,郁结于心。倒是大长公主还有两位,却也常年告病,并不出来走动了。皇太后与淑妃将这些长公主家中子女翻检一番,宣了外孙女儿们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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