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一级大内总管奋斗秘史(19)

乔梓的腿一软,半跪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

一旁的容昱墨轻笑了一声道:“陛下勿要责怪,臣看这小公公挺有意思的,见地之识,不问出身,郑太师,陛下日理万机,还有要事处理,不如你我先去工部商讨,等拟出个法子来,再请陛下定夺如何?”

郑太师看了看萧翊时的脸色,虽不甘心却也知道再争辩不是时候,不如改日私下求见再晓以利弊问个究竟。

两人躬身告退,屋里便只剩下了萧翊时和乔梓。

“你……是陛下……?”乔梓喃喃地道,脑子里拼命回想她在这个人面前讲的话,字字句句好像都可以算得上是诛心之言。

时翊萧。

萧翊时。

她可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睛。

现在她该做什么呢?

恸哭流涕抱着皇帝的大腿说她不是成心的,是真的有眼不识泰山,以前种种胡言乱语,就请陛下当个屁一样放掉吧。

说不定皇帝还能看她好玩,留她一条命在,闲暇无事逗弄一下,从前历史上的那些弄臣,不也都混得不错吗?

可是心里那股抑制不住的委屈和愤懑是怎么回事?

她把那个“小石子”当成了朋友,明知他是刺客有可能惹祸上身却一直惦念着他,对他照顾有加,可人家看着她颠三倒四的小丑模样,指不定怎么暗自笑破了肚皮。

她挖心掏肺,换来的却只是他闲着无聊,逗趣似的一件玩物。

她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脸色惨白,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呆滞茫然。

萧翊时有些不忍心了,轻咳了一声终于开口:“起来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双眸子动了动,眼底渐渐浮起一层水光。

“刚才朕骂你只是因为……”萧翊时住了口,心里略有些不舒服,乔梓刚才这样反驳郑太师,只怕那古板的老头会因此对乔梓心有芥蒂,所以他便训斥了几句,让那老头下个台阶,只是他这样做,为什么要和这个小太监解释呢?

“别说是陛下骂我,就算是打我杀我也是我应得的。”乔梓迅速接口道,“从今往后,奴才一定日日出门前好好洗洗眼珠子,再也不敢眼瞎了。”

萧翊时愕然,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太顺耳,从前那个喜欢讨好他、腻着他的小太监怎么转了性了?

“陛下要杀奴才吗?要是暂时还想留着奴才的狗命,奴才就先告退做事去了。”乔梓爬了起来,恭谨地弯腰后退。

一股气往上冲,萧翊时无来由地有点恼火,这个小太监,他都不想计较从前的胡言乱语了,现在居然还和他摆谱?“站住!”他森然道,“抬起头来。”

乔梓停住了脚步却没有抬头。

“你勾结外敌,妄议当今,惫懒取巧,其罪当诛。”萧翊时的声音冷冰冰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朕姑且一听。”

乔梓倏地抬起头来:“要杀就杀,啰里吧嗦算什么英雄好汉?算是我看错了人,活该我倒八辈子霉。”

她的眼圈发红,那漆黑的双眸被浸上了一层水光,愈发通透清澈,萧翊时看得心中猝然一悸,瞬间就心软了下来。

“你若是不想死,倒也不是不可以。”他话锋一转,故意停顿了片刻,等着乔梓求饶。

只是乔梓却依然瞪着眼睛直视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丝毫没有服软的迹象。

萧翊时下不来台了:“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服气吗?就算我骗了你,可难道不是你太傻了?哪有刺客可以在四通殿里来去自如?朕的名讳掉个头你就不认识了?”

乔梓抬起袖子来狠狠地抹了两把眼睛:“是,是我傻,那就别让我在这里污了陛下的眼睛了。”

“乔梓!”萧翊时冷喝了一声,“朕对你有什么地方不好?别恃宠而骄,别以为朕真不会杀你!”

“恃宠而骄?”乔梓喃喃地念叨了一句,恍然大悟,“是你提拔我去内侍府任内给事吗?”

“还能有谁?”萧翊时略带矜持地道。

“内给事……有什么稀罕!”乔梓脱口而出。

萧翊时怒极反笑:“好,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去内侍府了,回西华门做你的洒扫吧。”



☆、第 16 章

西华门洒扫隶属于宫殿局,是内宫中最为下等的职位,睡在宫殿局侧十人一间的大通铺,早出晚归,十分辛苦。

西华门方圆数里,又是内外宫出入的要道,需打扫得一尘不染,夏日顶着酷暑,冬日顶着严寒,乔梓入宫后没几天就是三伏天,硬生生地被晒脱了一层皮,后来她一想到数九天的寒风冰雪,便狠心把省吃俭用的银子贿赂了彭三急离开了西华门。

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她还是回到了这里,在这个她最怕的寒冬腊月。

睡觉的屋子漏风,被子都是冷冰冰的,烧的木炭带着一股怪味熏得她难以入睡,一起住着的太监不是刚入宫的,就是被贬责而来的,一个个都穷困潦倒,看到她那些像模像样的家当,眼睛里都流露着几分羡慕和贪婪。

她这大半年攒下不少东西,这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她不敢大意,只好用布条把贵重的都缝好缠在身上。

一连几天,她都不到寅时起床,哆哆嗦嗦地洗漱完毕,然后抹黑出门干活。西华门四通八达,没什么遮拦,天气一旦不好,那寒风呼号,把人对穿而过,身上的棉袄根本就是摆设似的,就连骨髓都好像冰冻了起来。

乔梓原来滑嫩的皮肤迅速干裂粗糙,嘴唇裂开了口子,整个人都被寒风吹得木呆呆的。

那在东和室里惬意舒适的时光,就好像前世的一段梦一样。

“喂,新来的,今天该是你擦那些石狮子了。”一个同行的太监道。

别看西华门洒扫是最下等的职位,这里也按先来后到划分了势力范围,这个太监姓于,他生得高大,又是干了将近一年的老资格,平日里都呼来喝去的,自己则是能偷懒就偷懒。

今天照例该是轮到他擦银水桥的石狮子,他早就看这个白嫩嫩的新来的不顺眼,嘴皮子一碰就把这活扔给乔梓了。

乔梓也没反驳,只是默默地去打水。天气太冷,水都结冰了,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撬开了冰层,只是打水的时候把衣服都弄湿了。

手拿抹布浸入水中时,冰寒刺骨,她一边发抖一边擦拭着石狮子,心里不住地给自己打气:这算啥,先熬上一阵子,等那个混蛋把她忘记了,她就再想法子离开这里,天无绝人之路,灭门之祸她都活了下来,还能坐在这里等着被那混蛋害死不成……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这么早,照理说这里不应该有人,大臣们都在早朝,内宫现在除了一些太妃也没什么人,去外面的差事几乎没有。

银水桥只容两人而过,乔梓照例停了手中的活,退到栏杆旁,等贵人先过了再行擦拭。

只是那人却停下了脚步,狐疑地看着她:“你是……”

乔梓抬起头来一看,正是那天在季华阁里见到的那个容昱墨容大人,只见他身披一件皮裘大衣,在凛凛寒风中更显芝兰玉树。

乔梓面无表情地道:“容大人好,奴才正在做事不便行礼,还请容大人恕罪。”

容昱墨愕然:“你怎么会在这里?怪不得我在四通殿找了一圈都没瞧见你,陛下也不说你去了哪里。”

乔梓挤出了一丝笑容:“容大人找我有何事?”

“那日听你说了引水通渠一事,我略有所思,想要找你聊聊,说不定能独辟蹊径,找到治水的妙方。”容昱墨兴致勃勃地道。

乔梓苦笑了一声:“容大人说笑了,你看我这幅模样还能有什么神机妙算?我还得干活呢,晚了只怕连午膳都要没得吃,还请容大人借过。”

容昱墨盯着她的侧脸有些纳闷:“这可奇怪了,那日陛下明明还很回护你,怎么一眨眼你就被罚到这里来了?不如这样吧,改天我替你向陛下求个情,换个轻松点的活……”

上一篇:医痴妻主 下一篇:四喜临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