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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梦里谈恋爱(122)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蹲在地上,捡起碎了一地的马克杯,收拾好了这一片狼藉才离开。

午饭时间,狭窄的楼梯上没什么人了,每家每户的饭菜香取而代之,弥漫在楼道里。

偶尔还能听见谁家传来几声狗叫,或是催促孩子吃饭的声音。

冯问蓝魂不守舍地走出了单元楼。

她正想着,现在是先回家,还是在外面晃悠一圈,等过了中午饭的点儿再给孟斯礼打电话,脚步却忽得一顿。

单元楼外是一个院子。

院子里种着一棵棵高大的银杏树。

层层绿叶随风晃动,将正午的阳光裁剪成斑驳的光点,纷纷扬扬地撒向站在树下的男人。

他还穿着上午的那一身西装,眉眼清冷,看向她时,眼睛里却翻出星星点点的温柔。

是如同这春夏之交的和风般令人舒心的存在。

冯问蓝烦乱的内心奇迹般地一下子变得平静。

她没有再继续往前走了,停下脚步,笑着朝孟斯礼张开双臂。

乍起的午风吹起她的裙角,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细腰,更显得四肢纤瘦。

好像再不去抱她,她就会随着这阵风一起飞走了。

孟斯礼眸色微深。

几乎是在她抬起双手的刹那,他就已经提步朝她走去,轻柔却有力地将她拥进了怀里。

第38章

冯问蓝没有后悔今天答应和冯宏强回家吃饭。

因为如果不尝试,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些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有些人也不是她想不在意就可以不在意的。

可是, 当被孟斯礼温柔而有力抱住,当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和风一起将她扑了个满怀时,她还是忍不住一阵鼻酸。

就像一只孤零零地飞了很久的小鸟, 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树。

眼泪决堤, 冲垮了嘴角的笑。

冯问蓝放下了两只手,紧紧地抓住孟斯礼身侧的衣服,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她想, 如果现在来找她的是冯亦程, 她不但会忍住眼泪, 而且还可以像个没事人似的自嘲一句:“别人家的饭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然而这种粉饰太平的能力在孟斯礼的面前似乎连百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

因为他和冯亦程不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冯亦程恨不得把她人生路上的所有阻碍都提前清理干净,只为了不让她摔跟头。

可孟斯礼不是。

他不替她做选择,但会陪着她一起去尝试她想尝试的所有事, 再在她摔得眼泪鼻涕齐飞的时候,和她一起坐在地上,什么也不问,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着她,直到她哭够。

她不用再去纠结要怎么解释, 只管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就行。

但和上次在大街上的嚎啕大哭不一样的是,今天的她哭得很安静。

孟斯礼看不见怀里小姑娘的脸。

如果不是他的掌心下, 她那纤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 她看上去真的就像只是靠着他休息一下而已。

胸口处也传来阵阵温热的湿意。

咸咸的眼泪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柠檬汁, 一颗心脏被浸得蜷缩了起来, 又酸又涩。

这是孟斯礼第二次体验这种滋味。

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了五年, 可他依然没有找到对应的缓解方法,唯有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心思,下颌抵着冯问蓝的头顶,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头。

像是在安抚她,也像是在安抚自己。

也许是这富有节奏的轻拍奏效了。

哭了一会儿,冯问蓝稍微缓过来了一些,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你别担心啊,我没有被谁欺负,我只是,只是有点想我妈了。”

闻言,孟斯礼没有多问,低低地“嗯”了一声。

冯问蓝的确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感到委屈才哭的。

这种感觉更像是小时候被逼着去上幼儿园,她现在也在被逼着长大,被逼着接受一些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她一直以为,她已经很好地适应了没有程蓝的生活,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也一直以为,“没了妈妈以后,去哪儿都会被欺负”这种事也只会发生在不懂事的小时候。

可是,就在刚才,这些“她以为”全都被现实打假了。

她没有办法再在自己精心编织的假象里自欺欺人下去了。

好在她自我调节情绪的能力还不错。

大多时候,只要哭一哭,把坏情绪随着眼泪从身体里排出去,心情就能差不多恢复。

又排走一些坏情绪后,冯问蓝终于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其他事了。

她在孟斯礼的身上蹭了蹭眼泪,而后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望着他,抽抽噎噎地问:“对了,我、我不是还没有给你打电话吗,你怎么自己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