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吹,冯问蓝就回了神。
见睡美人已经睁开眼,她更加灿烂地笑道:“三天不见,甚是想念啊。”
这话讨好意味十足。
光线明灭间,孟斯礼唇角掠起一点若有似无的弧。
他轻笑着,垂下眼睫,替她转正刻意露给他看的戒指,嗓音轻缓道:“我以为你需要休息。”
“?”
得。
这次不赏糖,改赏黑锅了。
到底是谁需要休息,冯问蓝就不拆穿了。
她也睁眼说瞎话:“和你聊聊天就是最好的休息啊。不过我突然来找你,没吓到你吧?”
孟斯礼没看她。
转完戒指,他又拉下她的手,拢进掌心,声线里难得透出点倦懒,回道:“吓到了。”
“……”
那也用不着借她的手压惊吧。
冯问蓝维持假笑,试着抽出左手。
孟斯礼却捏着不放,反复摩挲她的每一根骨节,像盘弄上好的蜜蜡,平息心里的瘾。
强攻不行,冯问蓝只好智取。
她顺着他的鬼话往下说:“哦……原来你是易受惊体质啊。在中医里,这是脾肾虚弱的表现,得忌辛辣忌女色,意思就是少碰辣妹。辣妹你知道吗,Be like me。”
“嗯?”
也不知哪个词引起了孟斯礼的注意。
他轻掀眼睫,转向一本正经科普歪理的小姑娘看了会儿,懒懒的笑意在眼底亮了又暗,不带半分嘲讽地问:“辣鸡的辣么。”
“……”
美女也要骂???
第06章
一听自己疑似又被羞辱,冯问蓝不满地瞪回去。
又碍于还有要务在身,她不能直接反驳,只好口是心非道:“问得好,下次别再问了哦。”
她用赞许的语气为咬牙切齿打掩护,殊不知真实情绪早就被紧攥的左手出卖。
它忘了自己还在别人手里,握拳不成,反倒变成死死捏住他的手指。
血流不畅的窒息感一点点从指尖涌起。
和指骨间挤压的疼痛融合成一种奇妙的快感,刺激着神经。
孟斯礼唇角弧度依旧,似乎没受什么影响,目光在那张心口不一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才缓缓落下。
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制造动乱的源头,像在等待一场实验结果。
冯问蓝理所当然把这份沉默解读成认输。
这下她心里舒服了,但没有乘胜追击,见好就收。
再开口时,她已经松开拳头,趁机切入正题:“不过,这次我可以回答你,确实是辣鸡的辣。因为我睡觉的时候真的很辣鸡。手脚不老实就算了,还特别吵。那晚你应该听见我说梦话了吧?”
话题转换得纵享丝滑。
完全听不出是在打着解释的幌子打听梦话。
孟斯礼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
在神经的刺激源彻底消失后,他放开了手,脸也转向另一边,安静地望向窗外街景。
等下文等来一个后脑勺的冯问蓝:“?”
这反应完全不在她的设想范围内。
然而可供她挖掘线索的只有孟斯礼投在车窗上的侧影。
在路灯营造出的老电影般昏黄的质感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交织成一种脆弱又孤独的朦胧感,就像是被戳中了某件伤心事……
伤心事?
冯问蓝一个激灵。
难道她真用梦话骂他了?又或者做了更过分的事?
要不然他这个加害者不至于一副被她狠狠蹂.躏完还怪她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受害模样吧。
找不到具体原因,冯问蓝只能试探性地认错:“对不起啊,没和你说我有说梦话的毛病,所以我才不和你睡一张床嘛……但我发誓,不管我说了什么,绝对不是我的真实想法!”
也不知道其中哪句话起了作用,孟斯礼身上不愿意交流的信号减弱了点。
冯问蓝看见希望,没想到问题还真出在梦话上。
她果断加大澄清力度,斩钉截铁道:“再说了,梦话嘛,都是不过脑子的,没必要当真,还不如当个笑话讲出来,咱们一笑而过多好啊,对吧?”
听起来论据充分。
孟斯礼还是没搭腔,但不再背对她,转过脸,看着她那双无比真诚的眼睛,好像有点动摇。
冯问蓝趁热打铁:“所以我都说了什么啊?”
在她耐心的饱含鼓励的注视下,孟斯礼最后的那点抗拒也没了。
他终于愿意谈论那晚,语气缓缓道:“你说,孟斯礼,你可以贪恋我的美色,但能不能别觊觎我的肉/体,求求你把守活寡的神仙日子还给我。”
“……”
“……”
“……”
冯问蓝精神恍惚。
依稀间,她仿佛听见了石头砸在自己脚上的闷响,却连疼都喊不出来。
积极提议当个笑话听的人成了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