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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605)

因为是急件,没过两天,政事堂就都知道了,也知道霍白已经采取行动了。

当天,朝会上就被提了出来。颜肃之得给他舅面子:“此事我已知之,太尉大义灭亲,已亲自向朕揭发了。”

朝上议论纷纷,都说,怪不得太尉称病辞职了呢!

有他的话打底,又有史官的记录为证,楚丰就不算合谋,还要算是揭发有功,楚丰一脉,就是保全了。只是楚攸的命,就保不下来了。谋反,夷三族。他爹他弟弟事先不知情,事后有揭发、补救,摘出来了。与他同行的三个儿子,就是死罪。他的两个还在京城的儿子,比着年龄,长者年过十六,绞。幼者未过十六,免死,流。

李彦、丁号等有些遗憾,楚丰辞职了,楚源还在呢。真正生气的是霍亥,他亲孙女儿说给楚攸的幼子了呀!楚攸谋反了……这不坑爹呢吗?!

霍亥一跳三尺高,要求把楚源的冀州刺史也给除了,理由是:“以雍州事为鉴,请毋以楚源任疆臣。”反贼的弟弟,让他做封疆大吏,你们脑子没病吧?!

没人给楚源求情,连颜孝之都说不出话来,他也觉得楚源有点危险的。本来没这个心的,一看他哥被定罪了,搞不好也有这个心了,到时候,你是杀呢?还是不杀?不如召回来,让他没机会为恶,也就不用死了,好歹给舅舅留个儿子吧。

颜孝之出列:“臣附议。”

李彦等本来就觉得楚丰是个老狐狸,算不得一心为国,楚攸更有私心,想压一压楚家的。也趁势出列附议。

颜神佑最后出列:“楚攸何以忽尔叛逃?必有人唆使,请治其党羽。”

颜肃之道:“传旨霍白,翦其党羽。解递楚攸父子入京。迁雍州豪强入京。雍州军士从逆者,诛校尉以上。”还真是要谢谢楚攸,送来了一个清洗雍州的好理由。

颜神佑复请示,为楚攸家女孩子求情。此事不同于寻常犯法,寻常犯法,罪不及出嫁女。这是谋反,谁家还傻不愣怔地跟楚攸继续做亲家呢?你继续好吃好喝供着楚攸的闺女,还当楚攸儿子是女婿,这是跟朝廷唱对台戏?就算不离婚,也得跟楚攸划清界线。

即使楚丰不倒,你这样是不给他面子,太后那里也不好看,那也不行。太尉与皇帝,你选一个吧。

可颜神佑得照顾着楚氏的面子,楚家还得做人。好歹是亲戚,也不能打击得太狠了。再者,楚攸的孙女儿,还是八郎的媳妇儿呢,这是要啊,还是不要?

颜肃之道:“楚攸幼子,交与燕国公管教。赵王妃交付娘娘教导。”又催着政事堂赶紧下令,把雍州的事儿给平了,看看到底是谁敢附和着楚攸谋反,还特么不给朝廷通风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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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白的效率很高,他压着没动,不代表没有准备。一直盯着雍州旧族与楚氏旧部呢,再兼他媳妇儿在雍州开局不利,雍州上层的贵妇们对于颜家女人的作派十分鄙薄。颜静娴真是闲得发慌,偏她又是个有些能耐的人,就把一腔热情,用来帮丈夫的忙。颜神佑派给她的几条明线,她玩得顺溜,楚攸入境,还是她先发现的。

霍白也不客气,等楚攸进了他岳父的家,算定他们会召集人来开会。等了半天,看着车水马龙的聚了好些人,下令早就准备好的士兵先围后抓,一锅就将这些人给端了。人赃并获,还缴了一些往来书信。

痛快!

蛇无头不行,领头的都被抓了,事儿也就兴不起来了。霍白派人拿着大喇叭去宣布:只诛首恶,不杀协从。稳了军心,再慢慢甄别。

那一厢,霍白挨个儿点了人头,才发现这里面除了本地旧族,还有一个半生不熟的熟人——解昂!

霍白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

解昂一脸的晦气,他刚刚还在跟楚攸建议:“霍白颇有城府,心狠手辣,头一个要除的就是他。请置请,伏刀斧手,擒而斩之。”当年就是他跟霍白密谋坑人家张太府的,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霍白知道解昂不够安份,解昂也知道霍白没节操。不同的是,世易时移,霍白蜕去了青涩中二的狠戾,解昂却越发钻起了牛角尖儿来了。

解昂原本便是助张太府掌益州的,如果说当时的张太府是益州的土皇帝的话,他大小也算个三公级别的。费了老大的劲儿,卖了老大,大周也没把益州给他,也没让他入中枢参与决策,就给了他一个郡,让他做郡守去了。

郡守就郡守吧,做出业绩来,又对大周有功,难道不应该前途无量的吗?当时地盘小,刺史都有数儿的,现在地盘大了,还多拆出了好几个州,他业绩又做得不错,总该轮到他做刺史了吧?

他却不知道,霍白因为跟他合谋,都险些被颜家看不上,要撺掇着离婚。就是因为人品不够好!觉得这个老板不好,想跳槽,OK。但是帮着别人坑老板,又是另一回事了。被你帮忙的人,也会瞧不上你。哪里再敢扶植你呢?

霍白聪明,改了,解昂却越发怨念了。直到迁都长安,颜肃之召天下地方官来面见,考试、选拔。霍白自以做得不错,靠实力也能拼上了。结果还是没有!

真是要气死了啊啊啊啊啊!

正好,楚攸也很生气。甘铭那个死老头子!举止透着寒酸,面上透着短夭,偏偏不去死,还压在他的头上!论出身,比资历,甘铭哪一条比他强?更别说这个老不要脸的还走裙带关系,先跟着公主混,然后才做了尚书!

旁人也许会觉得甘铭不好惹,楚攸却是不怕他的。顶撞了甘老头两回,还被甘老头点名给批准了!

正遇上解昂不得志,左右分析,觉得混不出头了,要另谋他途。解昂纵横捭阖又比楚攸高明些,前来游说楚攸,说以前朝旧事,撺掇着楚攸回去做土皇帝。而且越快越好——

楚家在雍州的势力受到了一定的打击,连雍州这块地方,边界都被切得跟狗啃的似的。霍白率军入境,还在改编雍州兵。楚家在雍州的势力受到了蚕食,再不动手,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解昂还打消了楚攸的另一个顾虑:“只消有太后在,陛下也不能将楚家如何的。”

楚攸一想也是,两人一拍即合,这便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霍白一咧嘴,懒得去嘲笑这些人,只吩咐一句:“看紧了,不要让他们自杀了。”将人都捆了,连鞋袜都脱了搜,头发也打散了,让这些人身上一点铁片也不留。自己却去翻拣书信——楚攸昔年的李长史,他居然没有出现!难道没有参与?

李长史果然是没有参与的,但是霍白却在楚攸与雍州的往来书信中找到了他的名字。连夜提审了知情者,道是给李长史送过三封信,也劝过数次,信是泥牛入海,见面后李长史就是掩耳。

霍白笑了:“请他过来吧。”妈蛋!老子对你够客气了,留着你继续当长史,你特么知情不报!

李长史在家里正等着呢,来人也客气,他也配合。见了霍白,他依旧是一言不发。霍白问道:“我知道你夹在中间为难,不好出卖旧主。不过,以君之智,何不禀于太尉。”

李长史苦笑道:“禀告太尉与向朝廷首告,有什么区别?我听说朝廷的消息很灵通……”

霍白道:“那我也只好请先生一同上京去了。连家眷。”

李长史道:“我儿与陈氏定婚,尚未迎娶。知晓此事后,已退婚书,还望毋行诛连。”

霍白笑道:“你道有情有意——陛下连楚攸的三族都诛不全,首恶尚且如此,何况尔等?此间事罢,我亲自护送诸位上京。”路上有个闪失,人死了,麻烦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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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白一路小心,没惹什么麻烦,顶多将这些人饿上两顿饭。

颜神佑却遇上了一个大麻烦!

那位被退婚的陈家小娘子,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了。拿着她当初给的一双玉环,到公主府来求见:“我有殿下所赐信物,求见殿下。”守卫不敢怠慢,拿了玉环进去鉴定,确实是太府造的进上之物,能有这东西的,没几个人。禀于颜神佑。

颜神佑出于好奇,接见了陈氏,见她布衣素服、不着脂粉,就奇怪了,问道:“你有何事?”

陈氏跪言:“昔年妾与李氏定婚,是殿下为媒证,今李氏无奈陷于尴尬,不欲误妾青春,要与妾退婚。妾虽粗陋,亦读诗书,岂是那等趋利避害的凉薄之辈?听闻李氏押解至京,求殿下再为妾做一回媒,天涯海角,妾随他去。”

她来求与未婚夫共患难来了!

颜神佑倒是知道,李长史已经查明了不算同谋,知情不报也有一个“不陷旧恩主”的理由。李长史既不能辜负朝廷,与楚攸共谋,也不好出卖旧日恩主,告发他,就只能自己扛了。连李彦都称赞他“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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