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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582)

颜神佑道:“先例,是人做出来的,旧俗终于打破的那一天。你们不知道吧?”

“嗯?”

颜神佑招招手,姐妹仨凑一处,头碰着头,颜神佑就将科举选材的事儿给说了。颜希真与颜静娴惊喜道:“这个好!有些重利,只要有二、三十年,不好说风行天下,至少,士人家里对小娘子们就会更重视。”

颜神佑嘟嘟嘴巴,道:“眼下也只能做到这个样子啦,女子毕竟力弱。礼教宗法,绵延千年,岂是我们一时半刻能全拧过来的?做多少算多少吧。”

颜希真道:“我们不过想多喘口气,碍着谁了?只管做便是了。”

颜神佑道:“也好,我寻思着,还是从昂州带人到北边去,做出例子来。阿爹让我写条陈,我想过了,迁都之后再呈上去。否则,现在的北方,还是守旧的人多,男女同考,是行不起来的。”

颜静娴道:“何不明年先在南方试行之?二娘要与太子北上,总要带人的吧?留下的空缺,正好一层一层的提拔筛选,岂不是好?要我说,现在别提出来,看他们为建都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时,再撒出去,趁他们争抢的时候,二娘正好脱身。”

颜神佑刮刮她的鼻尖儿:“聪明得你。”

姐妹们说笑一回,颜神佑去姜家、颜希真回去收拾李今,只有颜静娴比较悠闲,趁机回家看看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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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说的,颜希真也有所觉。自打从北方回来,李今就笼罩在一团黑色的雾气里,整个人都很抑郁。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觉得没有亲手砍手阮梅,真是人生的一大遗憾。如果让他亲手杀了阮梅,这口气出了也就罢了,现在这口气憋在心里,将他整个人都憋坏了。看阮梅的旧臣席重,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颜神佑回到家里,看到他又在那里擦刀。故意咳嗽一声:“你这又要做什么呢?”

李今闷声道:“我还能做什么?伪陈的逆臣都与我同朝共事了,我还能做什么?”

“你与他怄的什么气?你们不是一样的么?”

李今猛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我怎么与他一样的了?我……他!”我是忠臣,他是附逆!

颜希真冷笑道:“都心怀故主,还都做了我大周的臣子,怎么就不一样了?”将头一歪,再问,“你要怀他到什么时候?要不要我去刨了那个谁的坟把他摇活了,再请圣上请江山让出来呀?!”

李今吃她一吓,跳了起来:“这个话不能乱说的。”

颜希真抱着胳膊:“你不是这么想的么?不是这么想的,你摆那张死人脸给谁看呢?五逆、阮贼都灭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李今一脸的惆怅:“我也没要怎么样。”

颜希真道:“要不,你请旨,去给虞家死鬼看坟去,要不就给我打起精神来,笑模笑样儿的看这新天地。你要像李丞相当年那样坚毅,我也服你。要学不来他,趁早别那儿左摇右晃的烦人。”

李今:“……”

“很难选么?说你呢。”

李今将刀入鞘:“娘子说要我怎么办吧。”

颜希真道:“我要是你,就去请教一下李丞相,什么叫失德而鼎移。就去问一问,他为什么将孙女儿许给了席重!李丞相的见识不如你?他的德行不如你?”

李今道:“娘子都这般说了,我哪里还用去请教李丞相呢?是我执拗了。”

颜希真转嗔为喜:“这才对么。李家五娘在二娘那里,我素来也是常见的,她定亲,我们总该去给她撑一撑场面。李丞相那里宾客云集,我便去席重那里,你去是不去?”

李今道:“都听娘子的。”他被颜希真连削带打,终于弄得顺服了,答应到时候与颜希真一道,去席重那里做客去。嘴上去还要损一损席重:“跟个小娘似的,就知道哭。”

颜希真也不与他抬杠,只说:“你别在人家好日子上说这个话就好。”

那一边,颜神佑去见蒋氏。蒋氏也是,病病歪歪的,就是不好,就是不死。蒋氏见到她,自是欢喜了,还说:“这下可好了,以后不用东奔西走的。你志向大,可也忒累了。”

颜神佑笑道:“年后还要北上营建长安城呢。”

姜戎听便问道:“果真要迁都了?”

颜神佑点头道:“难道你们乐意住在昂州么?不是早说地方卑湿,阿婆的关节都开始痛了。长安那地方是极好的,又有沃野千里,说与舅舅,我已经准备了好些庄园,都上缴给阿爹了,以后用来赏赐功臣亲贵。北迁,吃不了亏。”

蒋氏道:“这些日子朝廷里都在吵闹,说的就是这个事情,我妇道人家也不很懂。你们聊罢。”

颜神佑道:“谁说妇道人家就不能懂啦?我小时候还不是阿娘和外婆教我的道理?”

这话蒋氏十分受用,笑吟吟的摆摆手:“说正事儿。”

颜神佑道:“正事也是有的,”就叫,“阿琴。”

阿琴捧了礼单来,蒋氏道:“你来看我就很好啦,又带什么东西来?”

姜戎道:“带兵的都有油水,这我是知道的,尤其是战时。这也是大家心里都明白的,可也不要拿得太多。再有,要献些好的与娘娘、圣人才好。”

颜神佑笑道:“我跟阿爹说啦,他知道了,也看不上我这点儿小钱儿。您放心,我不白拿他的东西。早晚有更值钱的给他。”

姜戎这才不叮嘱她了,颜神佑又指里面几方名墨,与一些典籍:“这份礼还算合意罢?”

蒋氏道:“合!”

颜神佑此时方问姜戎:“阿舅是丞相,乐不乐北上呢?北上了,又要怎么做呢?”

姜戎道:“自然是要公忠体国,不偏不倚的才好。朝中南北之争已现端倪,说是南北之争,除了南北,尚有东、西。这东么,是旧京,西,是雍州。说来东与北,看似同源,却有些嫌隙。西又自成一派。南是我旧识。不如不偏不倚的好。有娘子在,有太子与殿下在,我们掺和这些做什么?便是唐大,也是这么个意思。”

颜神佑道:“阿爹看似随意,心里也是有数的。天下一统,谁再妄图结党割据,只有一个死。”

姜戎道:“雍州怎么办?”

颜神佑道:“娘娘自有主张,太尉也不是笨人,我看,他们会先挽救一下。实在不行,只好断尾求生了。”就像当年把楚氏一个人扔在京城一样。

姜戎道:“丁相公近来焦躁不安,北上迁都,人生地不熟的,真要去了,少不得要他振作才好。”

“我等会儿就去见他。”

“那倒也还罢了。”

颜神佑见姜戎神色如常,才问:“米家那里,是不是难为表姐了?”

姜戎道:“米挚是个糊涂虫,他呀,看不清道理。只因他父亲尽忠前朝,便立誓要做一个守礼的君子,没人真个将他当作一回事。心是好心,就是脑子不好使,没将好心放对地方。”

颜神佑试探地道:“阿舅不觉得,我们这般,上蹿下跳,有违妇道?”

姜戎反问道:“这么做,你快活吗?”

颜神佑用力点了点头。

姜戎笑道:“那不就行了么?既利国利民,你自己又快活了,哪有闲人说三道四的份儿?只有顶没用的男人,才会怕女人比他强。不特是男女,为人处事皆是此理。窃居高位而不自信的人,是最多疑而量窄的,父子相疑、夫妻相疑、手足相残……阴谋由此而生,其间丑态,令人作呕。”

颜神佑眼睛滴溜溜一转:“不怕我太过了?”

“要是你小的时候,有这么个志向,我必定拦你。这条路太难走了,心疼你的人不会让你去受这个苦。可你现在做到了,已经做成了的事情,坦荡君子就该承认你的能耐。想做的事儿都做成了,你哭的什么?”

颜神佑抹抹眼睛:“我就哭了,怎么着啊?”

姜戎:……MD!我的外甥女怎么可以这么无赖?一定是跟她爹学坏了的!虽然说纵容着外甥女儿上蹿下跳,姜戎也没忘了多叮嘱几句:“多与六郎相处!使人不能间。”

颜神佑道:“我带他北上,我去建城,他去抚民。他总要有些政绩才好。”

姜戎彻底放心了,留她吃饭。颜神佑还要赴丁号的饭局,留下礼物便走了。

蒋氏还有些忧心,也没心情收束礼物,只问姜戎:“他们姐弟将来会如何?”

姜戎道:“颜家的家教甚好,应该不会有事。看咱们娘子行事,固然是守着分寸,屡劝我谨慎,不要骄横。可与圣人相处,却是带着亲昵,并没有担忧恐惧,害怕干政多了,被圣人忌讳。他们都是豁达的人,娘子终究是幸运的。等她遇事不敢说话,只做个木偶,唯有在维护圣人的时候像只斗犬,我们再担心她不幸,也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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