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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500)

颜神佑明白,最终还是得靠大力发展生产力,但是,现在有的条件下,一步进入工业社会是不可能的。必须两手抓,一面让思想不要固化,得着机会就松土。另一面才是发展生产力,这个现在反而没法急,天下还没太平,想大面积推广先进技术都比较困难。

比如在广州、昂州已经推广开的曲辕犁和筒车,扬州、荆州,就还没有起步,更不要提广大的北方了。

能有现在的成果,颜神佑已经相当满意了。之所以现在提出来,一是她在未来一两年的时间里精力有限,二也是来个预热,先试行,总比天下一统,保守势力也跟着聚头之后再提出来,要容易通过得多。

现在做了,就有既得利益者,到时候,不用她亲自上阵,自然有人跟保守势力对掐。

颜神佑想得,是相当美的。

冷不防,颜肃之却说:“好啦,也不早了,都散了罢。今天的事儿,且保密,我理出个章程来再说。续绝嗣还是不错的。”最好的当然还是不再分封出去土地,只是象征性地给钱。颜肃之已经想到了,可以把爵位暂时分为两种,一种是这种靠他才能续嗣的,那就只给个荣誉爵位,发点钱。另一种,是实打实有军功的,那就要别样对待了。

正想着,唐仪便来了,带来了大长公主的大印。颜肃之笑道:“甚好。”交给丁号去起草痛骂济阳王是个败家子的徼文。又将方才讨论的结果,慢慢说给唐仪听。

唐仪听了,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一个笑来:“这样最好了!”是的,这样最好了。这样,即使他儿子过继姓了虞,没地没人没权,但是可以一路荣华到底,也不用被猜忌了。

颜肃之也开心:“好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吧。”

唐仪还特别叮嘱颜神佑:“要小心啊,别太累着了。”

颜肃之:“……”卧槽!谁才是她亲爹啊?!

六郎:“……”妈蛋!岳父忒不靠谱了!就算是亲爹,也不好在公开场合这么婆婆妈妈说闺女因为怀孕而需要休息的事儿吧?

颜神佑一摆手:“没事儿的,我再招几个人来帮我。”

“啥?谁?!”颜肃之和唐仪都很惊讶。

颜神佑道:“人多了去了,不是还有不少旧族之人涌过来么?”京城拿下了,许多旧族往旧京里去,也有许多人吓破了胆,觉得那里不安全,又或者是很有眼光,觉得昂州这里才是政治中心,也有不少人跑过来的。

颜神佑就是想在这些人里挑些男女,没错,男女。像楚氏、姜氏等人这样素质的旧族女子,谁说不能用的呢?同时,寒族里也以召一些类似金家姐妹这样的女孩子,予以低级的官位。

如果说,男子热衷于读书是因为读书可以做官,那么,谁说现在招收女子为官,不能诱导民间女童识字的风潮呢?反正她现在很闲,可以开始招识字班了。

不过,在那之前:“郎君,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吧。”

☆、244·阮梅也称帝

颜神佑的想法还只是一个大概,既不成熟,也不可能成为主流。在李彦有意的误导下,被当成女户一样的存在。到了最后,连李彦自己都相信,这只是一个对现有礼法的补充了。

事实也是如此,至少,与会的人是这么认为的。连颜神佑自己也明白,现在还不到时候,不过这总是一个好的开端。经济基础达到了,但是思想转不过来的时候多得是。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从思想上撕开一道更大的口子。等着水到渠成。

颜神佑还挺担心被人一口否决了的,因为这个步子迈得确实有点大。并且,是她跟颜肃之等人说的,未来的国家,是需要拆一拆大家族的。现在她做的,又与原本的说法有些不同,竟有自相矛盾的意思在内了。

好在大家组团很久了,相互之间倒也有了一些信任,不至于将彼此想得很恶劣。再者,新的想法的提出,倒是弥补了简单粗暴地拆卸大家族的做法上的某些不足。这里是昂州!还有一个盘踞在这里十年的小变态!不知这觉间,改变了许多人对于女人的看法。

颜神佑选时机选得相当不错。

颜肃之略一思考,也觉得这样的调整比较合适。心说,够狡猾,干得好!不愧是我闺女。

这也是拆分旧族的一个方法。有直系血统的女儿,与无法证明血统的旁枝,按礼法,后者才有被承认的继承权。现在却拎出前者来,承认其继承权,到时候,内斗就够旧族喝一壶的了。

丁号旁观了许久,心里摇头,暗道,要不是你闺女战绩太凶残了,这样的提议根本行不通好吗?到底行不行,还得看后来,看她能不能打开局面,这天下,可不是昂州,昂州风气开放,山侯妹子险些就是个女头人,出了昂州这个地方,还是礼法大行其道。

外面可比昂州艰难得多了,要是打不开局面,什么女侯女爵,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不过……丁号摸了摸下巴,深深地怀疑颜神佑这个“找人帮忙”,又是要弄一群女人过来了。

丁号正思量着,那边儿会议已经结束了。

议事毕,代骂文也写好了,颜肃之略一看,就下令发抄了出去。山璞一看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赶紧护着老婆回家休息。这会议也就算了结了。

六郎心里却很好奇:这俩……有什么小秘密呢?很想掺一脚去一下下,肿么破?

让六郎十分好奇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颜神佑回家之后就让人准备了祭品,去祭一祭林大娘。来往坞堡与府城需要一段时间,一大早便走了。阿琴还是极不放心的,犹豫了片刻,还是劝了一句:“娘子还有身子呢,别带了不干净的东西回来。”

颜神佑眼角一抽,最后还是和气地道:“她总是不会害我的。”

阿琴一噎,也只得咽下了剩下的话。林大娘在颜神佑心里很重,这一点她是早就知道的。既然主人家不肯听,她也就只好在心里担心了。颜神佑的命,别说,还真是特别硬的。阿琴就这么带着深深地担忧,哀怨地看了颜神佑一眼。

颜神佑一个哆嗦,特别认真地跟她保证:“我带上郎君,去去就来。”

阿琴:“……”有这么个主子,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颜神佑到底还是带着山璞去了坞堡附近,林大娘的墓自有人看守,听说她要再过来,头天又有人去重新堆了回土。颜神佑与山璞再过去时,坟土还是新的。摆下祭品,颜神佑郑重再拜。喃喃说着昨天议事的事儿,说着她准备再选女官的事情。

山璞知道这里埋的是谁,也知道林大娘曾救过颜神佑一命,他倒没有阿琴那样的忌讳,颇为感激地给林大娘上了一炷香。听颜神佑说着近期的事情,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颜神佑说完,他才郑重拜了一拜,道一声谢。颜神佑情绪还没有平复过来,对山璞絮絮地说着林大娘之不易。山璞道:“她可惜了,要不是摊上这样的父母家人……”

颜神佑道:“物不平则鸣,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山璞道:“不过,你说的选女官,我怕有些人是不乐意的。哪怕她有那个本事,却也多有顾虑。”

颜神佑道:“我知道的,所以先从亲戚里请人来了。”

丁号能发现的问题,颜神佑自然也不会不小心。她从一开始就对自己要做的事情有了清醒的认识,这份清醒,更多的不是体现在“思想超前”而是在“小心谨慎”与“绝不浮夸”上。

山璞颔首道:“你心里有数便好,这事儿,急不得。我们山上人不在乎这下,可山下人却看得颇重。纵然在山上,也不是所有女人都行的。颜神佑道:“我只管给人机会,她们争不争气,我就算不着的。烂泥糊不上墙,难道我还要硬糊它不成?”

山璞摸摸她的头,安慰道:“莫急,莫急。你现在不大方便,多找几个人分担也是好的。女人总有许多不方便,这也是个难事儿。心里有数,别太躁了。”

颜神佑叹道:“是啊。不急。”

山璞扶着妻子上车,自己也不骑马了,一闪身蹿上了车里,对颜神佑道:“我有件事儿,得跟娘子商议一下,也不知道成是不成。”

颜神佑道:“你说。”

“我在想,怎么练兵。”

“嗯?”

山璞看来是想了很久了,说话的时候语速虽慢,却并不磕绊,他认真地道:“我在想,无论是昂州兵,抑或是我手里的人,都是南人,恐不耐严寒。你那里的玄衣好些,到昂州日久,只怕也不大耐寒了罢?”

颜神佑一惊:“这倒是了!”

山璞吓了一跳:“我不过是这么一说,免得你日后猛然想起又着急,你现在急的什么?几处都歇兵呢,打到咱们头上,至少也得明年。”反正只要这问题存在,颜神佑就有知道的一天,肯定还会去琢磨解决方案。还不如他来先打个预防针什么的。

颜神佑放松了下来,颇为欣慰地看着山璞道:“我就是惊这么一下子罢了。这事儿,我还真没想过哩。不过,现在想也来得及,不过是招募北地兵士,再加厚冬衣,顶天加一个抗寒抗冻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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