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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492)

颜神佑翻了一个白眼:“关在家里才像是要做牢呢,我活动活动,反而心情好。还有方尚书他们在,我又能累到哪里去啦?”

“对对对,你说得对。”颜肃之是一点原则也没有,这时候天大地大,孕妇最大。你说啥就是啥。

叶琛十分看不下去,不得不出言打断:“则此事便如此了?”

颜肃之拍板决定,就这样了。

叶琛想而又想,还是提议:“六郎也渐长成,可以相帮小娘子。”

颜肃之道:“正是!怎么能忘了他呢?他还有李先生在教着!李先生也是能人!”这下可放心啦,闺女在家不会太累了。

于是,颜肃之就这么开开心心地揪着一步三回头的女婿上路了。路过临安,又揪上了孙女婿,一行人在颜家堡驻屯。在叶琛的提醒之下,他又捍着鼻子祭了一回颜启。跪也不好好跪,嘴上还在嘟囔道:“您老最疼的都已经给您送过去陪着您了,开心不开心呐?”

别人也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只以为他是在跟死了的亲爹聊天儿。想到颜启打仗也是一把好手的,也有人在想,这是要请神上身吗?

不得不说,颜家因为颜神佑好几次装神弄鬼儿的,整个家族都有那么一丝神秘的色彩。

祭完了颜启,再开军事会议。郁陶临走之前,又将颜家坞堡看了一回,实地考查了当时颜神佑姐妹俩大破阮梅的战场。他的眼光很老辣,回来就对颜肃之道:“我知道你们父子并不那么亲密,可他用兵,真是眼光独到。要不是他选址选得好,阮梅也没那么容易败的。”

颜肃之这些年也颇打了几场仗,自然也能看得出,哼哼唧唧地承认了。

郁陶话锋一转:“火药是怎么一回事?”

颜肃之:=囗=!合着这才是重点是吧?

对呀,前面绕了这么大一圈儿,就是为了这个。郁陶道:“先前与二娘在扬州做交割时,闻听得阮贼也做出一些来了,只是不如咱们的好使?这一回,带来了没有?”

这是部队大佬们常干的勾当——争军需。

不但军需要争,驻防地要争,新兵源要争,凡是与战争资源有关的,没有这些人不争的。郁陶的部队,有颜神佑坐镇昂州,补给一类是不需要担心的。上一回缴获的军械,大半也都给了他。他别的不缺了,就开始琢磨着新手段了。

颜肃之苦着脸道:“那玩儿不好配,弄不好就在自己营里炸了,我都不敢多带啊!现使现配的。”

郁陶本来就长得尖嘴猴腮,不像是个好人,这会儿“嘿嘿”一笑,双臂一抱,更像是一个老流氓了。蹲那儿跟颜肃之死掐。

颜肃之没掐过他,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有人在无赖技能上完虐他!没办法,郁陶有相貌猥琐加成,还有几十年的土匪经验。颜肃之不得不咬牙分出了一批火药给他,再三表示:“现使现配,不然炸了营,乐子可就大了!”

郁陶抢到了东西,十分开心地一摆手:“这还用说?”

颜肃之:“……”怎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郁陶才不管他郁闷不郁闷呢,抢到了火药,还挖了两个工兵,又盯上了战马。死活又从颜肃之手里抠了两百匹马走。这也是他能抢到的极限了,再要抢,颜肃之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儿,滚着滚着,他就不起来了,死活不给。

郁陶也没办法了,知道南方缺马,这些还是当初从常恢手里抢来的呢。拢共就那么多,也不可能全给了他。郁陶见好就收,开开心心地带着物资奔回扬州去了。修整三日,便命征船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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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山璞的计划里,郁陶是佯动,应该做出声势来,吸引部分兵力的。郁陶却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做戏做全戏,开始还搞了个假戏真作。他引兵突袭了河北岸的一座县城,半天就将城池拿下。

稍作修整,第二天再下一城,这一回,就故意放出几个残兵,让他们去京城报急。第三天,却又派人伪装是去报急的,道是还有其他县城被悄悄地拿下了。

留守京城的是常恢,水平其实并不差,奈何遇上了更厉害的郁老头儿。郁陶这是实打,并不是花架子,并不愁他不上当。常恢无奈,只得派兵增援。此时河北岸的秋收也进入尾声了,各县的秋粮先汇到县城,再打包,把应上缴国库的份额给运到京郊敖仓里去。

再让郁陶这么搞下去,对阮梅方的补给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常恢反应算快的,一面增援,一面跟阮梅汇报去。同时,下令加快各地进缴秋粮的速度。这样的处理不能说是愚蠢了,只可惜有心算无心,还是着了道儿。

常恢心里,不是没想过为什么只攻些小城抢粮,而不是直接到京城这里来干笔大的。只是与大多数人一样,他也很相信京城的城防。到了京城才知道,以前看过的城那都不能算作城,京城这样坚固的城墙,又有这么多兵警惕,脑筋正常的人,都不会在没有成全准备的时候来进攻。

南朝的情况他也不是不知道,人少,又失了京城的补给,皇帝还死了,正乱着。哪有心思在这时候攻打京城呢?不但他是这么想的,连阮梅、陆桥都是这么想的。不然阮梅也不至于这么放心在地外面玩耍了。

要的就是你想不到!

常恢这一道加速缴粮的命令,恰帮了山璞的大忙。颜肃之在颜家坞里感叹:“老将出马,不同凡响。”的时候,山璞已经带队开始收了。他们运的粮,也是真粮。

此地邻近颜家堡,与颜家堡素有来往,当地士绅与颜家多有联系,十分配合。旧县令已殉国,新来的县令却是阮梅任命的,富户们吃了这新令的苦,心中是十分不满的。颜肃之使人去联系,也不要他们做什么里应外合的勾当,只要他们答应新县令的条件,应承下部分缴粮的任务即可。

送粮的人,自然是山璞这里安排的了。富户们十分不放心,唯恐颜肃之一回失了手,他们要倒霉。颜肃之便许他们来投。富户这才欢喜答应,将一应手续办齐。阮梅这里的制度,有许多是随心所欲地改了,总体却是没办法大改的,谁也不能凭空就这么造出一套制度来,是以框架还是前朝的框架。运粮得地方官发出文凭,沿途才不会拦截,京城收拾才有依据。

于是命银环领了六百余人,往京城去送粮。

因运粮,便走不快,到得京城时,已过冬至。阮梅的“大陈国”典章不全,正经冬至是个大节日,正常皇帝都该祭天的,阮梅还在外面玩耍。是以京城这里,倒显得十分平静。

银环等人缴了粮,对守粮官合了数目。往内里搬运的时候,又暗暗记了地形。运完粮,照例是可以闲逛一逛京城的。派人送出了敖仓的地图之后,银环等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与此同时,颜肃之也分派妥当。自己坐阵中军,指挥着玄衣打头,昂州兵跟进,好拖住驻扎在城外的阮军(包括守粮的士卒)。另一部,李今坚持要参与攻城,颜肃之也答应了。命他与山璞各领本部兵马,里应外合,好去攻城。

夜间行军比较麻烦,须得在太阳落山之前便悄悄进入了预定区域埋伏。信号却很好打,真要开始打的时候,放个信号弹就行了,这样看得很清楚。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京城里,经过阮军的洗劫,天才擦黑,无论士庶,便都关门回家了。正方便了银环等人行事。这些人手里有京城的地图,发现京城的布局比昂州城也大不太多,心里便不怎么慌。白天借着要买些稀罕物回家过年的由头四下一逛,已经把路线给确定。

银环更留心,打听了西门守军住址之所在,留了人手在那里,预备放火。

漏下三刻,坊门已闭。连巡夜人的脚步都开始拖沓的时候,银环等人行动了。京城有数个城门,他们选择了西面,借着夜色悄悄地摸了过去。山民这边的风格就是打空袭,不多时,已经放倒了一片。在守军察觉出不对的时候,便有人在城中放火,一时锣声四起,京城一片混乱。

常恢治军颇严,西门之守军并不轻动。只是人总有私心,一听说自己新抢的宅子失火,值夜的校尉便有些魂不守舍,悄悄派人去救火,银环等人趁机打开了城门。

城门将开未开之时,银环便放出了信号弹。等李今与山璞等人赶到了,门也开了。

混战,这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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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恢在睡梦之中被惊醒!

阮梅占了皇宫居住,陆桥就抢了柴丞相府。常恢现在,住的是郁陶家里。郁陶家很大,等他接到消息套上盔甲,扳鞍上马要去宫城那里登高观察情势的时候,最先被坑的西门已经落到李今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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