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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4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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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堃这边,才发了休兵的命令,第二天就得到颜神佑的捷报,说她又砍了好多人头,还抢了很多辎重粮草啥啥的。还感慨了一句,好多都是官员的装备,想来是从京城武库取的,真是太伤感了呀!

搞得虞堃又大哭一场。

他因折了一臂,擦眼泪都不方便,还是侍女给他擦的。程妙源一直与他相伴,见他这般模样,忙出言宽慰:“阮贼不得人心,残害士庶,今丞相”

虞堃的主意却十分正:“凭她谁,只消能克复京师,翦灭诸逆,朕什么都舍得!”又哭他的祖宗陵寝都在京城附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哭他的忠臣们,比如蒋家,只剩祖孙俩了。

哭得程妙源也难过了起来,看着虞堃难过,忙请罪:“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臣等之过。”

虞堃道:“非卿等之过,实是数代积累之事发在今朝而已。你我既遭逢此危局,便当戮力同心,共渡难关。”

程妙源连声称是,心道,我真是好运气啊!遇上了这么个明白的皇帝。程妙源颇为忠义,却不代表他是个愚忠之辈,更不会认为只要是姓虞的做的事,那就都是对的。恰恰相反,他对先帝和废帝的很多行为,那是相当看不顺眼的。忠臣便是这个样子,哪怕你错了,你还是君。

相较之下,连郁陶,都不如程妙源这份忠心了。

又说了一会儿,程妙源便开解虞堃道:“目今圣驾南巡,仕女闻而南奔,民心犹在,士望犹在,何愁不能中兴?”

虞堃也振奋道:“卿言之有理。”

程妙源见他打起了精神,心下少宽。他不是不担心虞堃的,虞堃毕竟残疾了,虽然对皇帝来说,只要脑子清楚了就行。在皇帝身残与脑残中间,大臣们普遍乐于选择前者。但是,如果身残影响到了健康,那就不好了。

虞堃的脸,就没有恢复过血色。程妙源倒是相信颜肃之送来的是良医,纵使不信颜肃之,还有大长公主呢。便是程妙源自己,也是通一些医理的。他受的是正规的教育,其实什么都懂那么一些,这其中就包括一些医药知识。虞堃的伤病,是出逃的时候耽误的,现在倒是在调养了。

就怕调养不好!

程妙源很担心虞堃短命!

这就很不妙了,一个不脑残的皇帝,难得呀!

君臣二人正相对时,李今亲自来报:“原甘城县令岳茂来奔。”

程妙源笑道:“恭喜陛下,又得一忠贞之士。”

虞堃也开心地道:“这天下,终是正义之人居多。”即时召见,又授其官职。

凡肯投奔者,皆有升赏。赏之一项,虞堃自己都没什么积蓄,郁陶又来哭一回穷,让他明白,京城丢了,府库丢了,现在的生活是不如以前的。是以金帛之物赏得便少,倒是赐了一处宅子令其安置。

临安原是湓郡,被义军和土匪光顾了很多次,许多大户死的死、逃的逃,倒是死的居多,留在城里的房子自然也就充公了。正便宜了虞堃。

这岳茂也是一片赤诚的,其家并不如姜、唐等显赫,却也是小有名望,更因这不上不下的位置,立意要走一条类似于姜家的路子——求名。岳茂选的,就是走忠臣的路线。

来见虞堃,先哭一场。虞堃对于这样的剧情已经相当熟悉了,落泪也是相当痛快的。程妙源十分担心他这样哭,对身体有亏,连忙劝止。虞堃慰问岳茂辛苦,岳茂也说:“终于得见天颜了。”因自陈一路之见闻,且说天下还是忠义之士多的。先前那么多逆贼,完全是当时朝廷处置不当造成的。

反正,当时决策的皇帝也废了,丞相也自己作死了,这样的说法真是毫无压力。

虞堃正是需要有人给他打气的时候,听他这般说,也是十分悦耳的。因觉他谈吐可爱,形象气质也不错——白面有须之中年美大叔——拨拉了一下手上的职位,便拜其为太常少卿。

因投了眼缘,此后数日,便常与岳茂聊天。岳茂与程妙源也渐相知,更在颜神佑请求朝见的表章到了之后,给虞堃出主意:“彼有此大功,陛下何不加封赏?”

虞堃很是为难地道:“如何再加?”往上,她老公是骠骑将军,大将军有人做了,她爹现在是丞相了,请问!怎么加?

岳茂便出了个主意——封侯。

虞堃讶道:“女子封侯?”

岳茂道:“是陛下破除陈规,封其为将,将既做得,侯如何不可做?”

虞堃道:“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程妙源道:“不可!此一时彼一时,彼时乃是事急从权。眼下却不可如此,若想酬其功,何不册为某国夫人?”

岳茂道:“此人岂同于寻常妇人?”说完目视程妙源,程妙源福至心灵,一时惊讶失声,倒吸一口凉气,又怒道:“岂能行此鬼魊之事?”

虞堃虽然聪明,却不明白他们打的是什么哑谜,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岳茂叹道:“如今陛下有什么呢?只要多动动脑子,制衡罢了。他们要是一门忠烈之士,这样也无妨,也是显贵其门。若不是……嘿嘿。”让他们内斗去吧!从这些时日的描述来看,颜神佑是个不安于室的妇人,没事还要生出些事来。他索性帮这个女人免了挣扎出头的麻烦,给她一个大大的舞台,让她去闹。从来女子从父、从夫、从子,现在让她自立门户,到时候她会甘心居于人下么?

颜家要是没二心,那上头就有虞堃压着,颜神佑再蹦跶,也跳不出圈儿。要是有二心,颜家家业有她一半的功劳,会愿意拱手让人?在夫家,她比丈夫更有存在感,她丈夫要是个有野心的人,到时候又是一番狠掐。

程妙源沉默了,对虞堃一揖礼:“请陛下如岳某所言。”

虞堃对程妙源倒是信任,点头道:“便如卿言。”

程妙源的腰弯得更深了,沉声道:“请陛下许臣辞官归家。”

虞堃大惊:“太傅这是要做什么?”

程妙源摇头道:“逞心机、谋算功臣,非君子所为,只是陛下这里,情势确实危急……我也不得不……唉,说来臣是颜相所荐,彼一向忠心耿耿。臣预谋此事,有失大臣体,有失士人颜面。已不堪为人师,请辞去。”

言毕,又指天为誓,绝不会说出今天这里三人对话的内容。然后不顾挽留,去昂州接了妻儿老小,再回荆州老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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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此一着,颜神佑陛见的时候就接到一个大馅儿饼,她居然就成了兴宁侯了!

颜神佑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虞堃的行宫里出来,她有点昏头胀脑的。走不两步,就被唐仪给拦下了。颜神佑吃了一惊:“伯父?”

唐仪挺开心地应道:“哎~”将她上下一打量,说,“哎呀,怎么像是瘦了?不过看着倒比以往更精神啦!有住处没有?嗐,别管那些了,走,到伯父那里去!”他在临安自然是有府邸的,还是比较不错的地段,且与在长公主同住。大长公主在柴家生的儿子没能逃得出来,现在越发重视儿孙了。

颜神佑笑道:“伯父少待,我还带了些人马来,须将他们安排了。”

唐仪不以为意:“你去弄,我等着。”必将颜神佑给劫到他家去了。

去了先拜见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看着比当初在颜家堡的时候精神倒好了一些。见到颜神佑也高兴,道:“多亏了你们了,三郎这才拣回一条命来。”

颜神佑不敢揽功,推李今才是大功臣。大长公主道:“你们都很好。”万万没想到,原本颜家已经是有争天下之势了,居然还会愿意迎奉虞堃。又留颜神佑吃吃。

颜神佑也想打听一下她这爵位是怎么来的,却先说命人去给同在临安的姐夫李今那里下贴子,互致一下问候。大长公主一拍大腿:“廷尉也在这里呢!你们有亲戚,别忘了他。”

颜神佑笑道:“他家五郎也来了,已去先廷尉了。”

大长公主骂一回阮梅,又对颜神佑道:“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在这里重立了朝廷,好些人都赶过来了呢!”

唐仪无聊地报了一串的名字,颜神佑听在耳内,心道,比上一回我接到消息的时候又多了一些人呢。这朝廷,还真并没有完全失去人心呐。也是,让人不开心的是虞喆,又不是虞堃。换一个皇帝,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啊。

颜神佑又问蔡氏,唐仪有点得意地道:“她现在不方便挪动,就在昂州啦。”

大长公主小声道:“养胎呐,开始奔波没在意,到了昂州才发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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