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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460)

玄衣一身黑,在星光微弱的黑夜里,根本看不到人!黑夜里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箭,破空声袭来的时候,副将根本就没来得及说话,这位在史书上连个姓氏也没留下的副将就得了五个字的结局“中流矢而亡”。

真是……死得太冤了!

黑暗是人类在数百万年进化中深深刻在基因里的恐惧要素,如果这个时候有个人组织起抵抗来,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可惜,副将出师未捷身先死,常恢部没了指挥的人,就只剩乱打一气了。

颜神佑的下限并不比阿胡高,也命人喊:“常恢死了。”她根本不知道领兵来的是谁,就知道常恢了,所以喊常恢死了。

真是一场闹剧。

对方冲锋不敢冲,掉头跑发现箭雨纷下,最后在黑夜里迷失了方向。颜神佑原是为了阻碍他们冲击的,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正该见好便收。但是正因不知道对方底细,怕对方回过味儿来,以为自己人少胆怯,再反杀过来。依旧命令冲锋缠斗。纵然如此,颜神佑也没敢放松对后路的监控。

玄衣肉搏的时候并不多,颇为手生。相井来时,正是打得最激烈的时候。

听着后面有人喊:“相将军来啦,并肩子上!”颜神佑心里咯噔一声,妈蛋!最不乐见的情况发生了。

正苦苦支撑时,阿胡随后也杀到了。

这一回,阿胡就明晃晃地打着火把来了,把相井吓了个半死。相井人少,在相井被戴千户瞅准了,招呼着一个百人队的弩手热闹地贡献了百把支箭、活活插成只刺猬之后……仅有的一点人也一呼拉散了。

两军合流,再战常恢军。

打着打着,觉得不对劲儿,对手这个……手感很不对啊!不多时,对面的常恢军也散了,阿胡来见颜神佑。平素他的话不多,此时却先发问:“怎么觉得对面人也忒少了些?”

颜神佑道:“难道他们有什么嫌隙不成?可这也不像是见死不救的样儿呀……”

话音未落,对岸传来了地雷的闷响!

颜神佑的脸在火把下都能看出苍白来:“坏了!”她手里兵少,满打满算的,只给叶琛他们留了五千人。结合刚才砍人的手感,颜神佑粗略估计一下,对面人数不足一万,可能也就是五千。那剩下的人呢?常恢至少有三万人,多的可能有五万人马!

颜神佑倒吸一口凉气:“回军!”

常恢不怕被抄大营,她怕,她身后就是扬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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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营那里倒是没有被打懵,本就是准备好了接应的。并且,从西路已经开始接收粮草和战马了,真是特别有干劲!

冷不防听到地雷响了,叶琛还以为是火药不稳定自爆的,命人去查看,说是常恢来了。叶琛反倒松了一口气,果断下令:“粮草不要了,收队,守营。架踏弩!”

常恢那里正一头冷汗,长期的睡眠不足到底是影响了他的判断。居然望了还有地雷这等大杀器,而且,现在没下雨。卧槽!不是说好了,这小贱人手里已经没有大凶器了吗?那眼前这是什么玩艺儿啊?!

常恢陷入了两难,到底要不要赌一把?赌颜神佑手里的大凶器所剩无几,士兵用命趟一趟雷,就能杀奔她的大营?这正是他与阮梅的不同之处了,换了阮梅,别的不问,先趟一回再说,岂能无功而返?

常恢却比划了一下距离,决定回撤。

叶琛这里,急命人击鼓,却又并不追击。常恢大骇,以为前面地雷不少,等他踩完了,人家也列阵以待了。士卒争抢过河,又落水淹死不少。待回到大营却遇到逃回来的败兵,又将常恢气得半死。

此后便如惊弓之鸟,也顾不得将令了,急命往京城撤退。

让常恢奇怪的是,颜神佑居然没有乘胜追击。

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逃不几十里,他便接到了阮梅的命令:你小子要是现在打不过来,那就别打了,赶紧回来吧。方会搞死东海王之后,他自己也得急症死了,嗯,现在济阳王收降了方会余部以及东海王的残余势力,与汝南王合兵一处了。

颜神佑这里,也神色诡异地收到了虞堃的诏书:布防,休兵。

原来,阮梅在陆桥的指点下,直接发了“国书”与虞堃,用他大陈国天王的名义,跟虞堃通个气儿。大意如下:还打不打?你要打,我就跟老上司他兄弟聊一聊,给他让路。你要不打,那咱们各自休兵。

虞堃手上又没兵权,也指挥不动人。不得不咨询郁陶,郁陶老成持国,也知道己方如今补给困难,建议休兵。然后他带人驻防扬州,以备阮梅,颜神佑部连番征战,也是时候回来休整了。

天下,进入了一个恐怖的和平时期,几方势力都明白,现在越平静,以后就越的厮杀就会越惨烈。至少,两个有兵的中二病,都是这么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唔,进入相对和平时期,也是得抽空回来,嗯……是不是谈个恋爱,生个宝宝什么的……革命工作也不能耽误娶妻生子嘛!(好像有哪里不对

突然萌了一板一眼的小舅舅教训调皮外甥的画面呢^-^

☆、226·终于回家啦

虽然已经成了个实际上的房客,但虞堃却是整个天下名义上的主人。哪怕此时此刻,他丢了祖宅、死了老婆、没了大半的家当,另一半的家当也不归他管了。他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

他的命令发出来了,颜神佑就得认。

不但要认,还要认得痛快一点。麻利的表示她知道了不算,叶琛和杜黎都建议:“班师时,往临安朝见。”

颜神佑戏言道:“早知如此,那封奏凯的文章就不该发得太早,合该两表合一表,也好省些事。”

杜黎正色道:“世事难料,岂有凡事不上达天听之理呢?宁可繁琐些,”

颜神佑无奈地道:“先生说的是,那这一回的表章——”

杜黎额角一抽,还是答应了下来。

颜神佑不是不会写作文,只是现在事情太多,抽不出空来。她一要研究布防,二要研究怎么跟郁陶交接,还已经早早地愁上了补给问题。她的兵拉回昂州去,后勤就有了保障了,哪怕多了韩斗这么些人,也不算吃力。现在的问题是:郁陶部的补给,要怎么办?

现在才是初春,扬州乱了这好几年,将将恢复生产,郁陶来便是几万大军,是得好好筹划一下了。她必须得回昂州主持局面,身为刺史,长期不在本州,想想也是不妥。何况,她在昂州还有一些将将铺陈开来的事业还没有做完呢。又有舆部,对北方的渗透也没有展开,也需要调整一下工作方向。

杜黎写作文的时候,颜神佑一面写计划书,一面又看丁琳与韩斗、阿胡等人清点战果与占损。三部都战死了不少人,合计战损了将近三千人,也就是说,凡是带出来的兵,十个人里得死一个。

颜神佑摇摇欲坠。

命人渡河收尸,又命令收缩布防,等郁陶过来交接。

叶琛发现了她情况不对,与她进行了一番长谈,倒是让颜神佑下定决心,早些将这些破事搞完了,才能少死人。有些事情,逃避不得。阵亡之士卒,各按名牌一一辨认,棺木来不及做,便火化,寻了好些个坛子,装骨灰运回安葬。

不数日,郁陶已至,到先不见女婿与外孙,直奔前线,先来与颜神佑换防。

颜神佑官比他小,辈份更小,乖乖见礼。郁陶叹道:“你阿翁这些子孙里,男儿郎不像他,倒是你们两个女娃娃有些天份。”

颜神佑道:“三郎五郎承两家之长,将来尚未可知。”

郁陶道:“差着些,成名须趁早。”

颜神佑道:“大器晚成也是美谈。”

寒暄毕,郁陶主动谈交割之事。颜神佑道:“都在这里了。”又指缴获之辎重粮草,并一半马匹,都付与郁陶。

郁陶再叹:“后生可畏。”

两人亲自交割,颜神佑又叙说当时情况,相井营里发生的事情,她未亲见,便让阿胡与韩斗来说。郁陶心里,对韩斗有些淡淡的,对阿胡却颇为亲近。然听了韩斗的所作所为之后,却也莞尔:“倒是有些门道。”又点评了两人行为之长短。

私下对颜神佑道:“韩斗有些本事,用得好时,可以省许多力气。只是出身不大正,须将他的旧部拆分一下。让他出力,又让他不能为恶,也是保全了他。”

颜神佑道:“是。”

不一时,颜渊之与颜希礼也飞奔了来。有了大将军镇场子,在扬州这样的地方,确实比颜神佑更有威慑力。颜神佑的名望,在昂州是没话说的,出了昂州,这才将将开始扬名而已。郁陶却是四朝老将,定海神针。

颜神佑与颜渊之父子见了面,即请叶琛等率军先返昂州,自己却减少了随从,只带杜黎等数人,并一百玄衣、二百昂州兵,往临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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