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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41)

计划得很好,实施得也相当地顺利。

吴家也打定主意了,就怕前脚出府后脚被楚氏灭口。吴表妹一想颜肃之那张美颜,也两颊通红地答应了。就是:“怕她娘子不好相处。我姑娘[1]不就是落在这样大妇手里失了性命的么?”

吴老爹道:“怕甚?你往你表哥那里去,他虽冷淡,总不至不顾你性命。”

对啊,今时不同往日,咱们上头有人!

颜肃之果断中招,正如正常人猜不到他的思维,他也猜不到这些人的想法啊!他最近爱养鸡,听到鸡叫,不免关注,他追鸡的去的。结果鸡没追着,就被一声尖叫吓得住了脚,四处张望。心说,哪里来的蠢货,没看过人逮鸡吗?一怔之意,鸡也飞了,吴表妹也来了。

高-潮来了!

一家子人齐聚在大厅里,颜肃之酒都吓醒了,女高音真是要人命。据路过的侍婢讲:“二郎醉醺醺的,就……”

吴老爹一脸晦气:“这可怎么是好?”

颜老娘偏心,且一般乡下遇着这种事儿,解决的办法也简单,要么把这男的打死,女的另嫁。要么就这男的娶了这女的。打死亲孙子?那是不可能的!可颜肃之有老婆了呀!怎么办呢?吴舅也干脆:“我苦命的儿啊,只好做妾了。”吴表弟还乍着胆子想揍颜肃之,吴表妹只管哭,一套哭,还一套拿眼睛瞄颜肃之。

要说这一家人智商不高,演技还真不错。听到消息赶过来的姜氏和颜神佑都被糊弄过去了!

颜神佑能来,却是撒泼打滚儿,效仿乃父无赖之风,听了回报说:“二郎调吴家小娘子,将军要他纳了做妾。”就非要跟着来的。她还撂下话了:“要么带我去,要么我自己偷偷去。”

然后被姜氏一把薅过来扔给阿圆:“把她锁房里,你看着!”

颜神佑:=囗=!亲,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亲!

不过,对付阿圆比对付姜氏容易得多了,她爬到窗台子上,翻窗跑了!阿圆只好跟着跑。气喘吁吁跑到大厅门口,颜神佑也不进去,还对着阿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边颜启还在说姜氏:“这事是二郎不对,可咱做事得有规矩。便娶了吴小娘子做妾罢。”

颜肃之先不干了!“呸!哪里撞出来的下作娼妇,也想赖我!我宁可纳了外面花娘,也不要这样的贱人!”

姜氏冷静地道:“你们哪里遇到的?”她是知道的,颜肃之是不肯与三房有关的人接触的。

可颜肃这货……他在追鸡啊!追偏道儿了好吗?追到客房那里去了。你问鸡呢?没追上啊。

有人信吗?必须没有!

姜氏气得发抖,却对楚氏道:“正经妾也是要入族谱的,生了孩子也是我的,须得令我母知道何时多了个外孙,令我兄知道何处多了个外甥。”

楚氏道:“是这个道理。明日,但请亲家来。”

姜氏沉声道:“纳妾不如娶妻之隆重,却也须有媒证,有文书,要过籍簿。请郁大将军为证,唐郎为媒。女家?”说罢看着颜启。

颜启道:“我请赵亲家来。”

姜氏道:“还要找卜筮之人。”

颜老娘道:“是得算个好日子。”

颜平之被这神转折弄得想死,赵氏却在偷笑。

外面颜神佑要冲进来,被阿圆一把薅住了,还堵了嘴。她算是看透了,这小娘子是真像她爹!

颜肃之还在骂姜氏:“你疯了?”

不,是你疯了。

颜肃之还想跑,颜启是抓不住他的,姜氏却对他道:“郎君且住,看明日如何。”语气颇有古怪。颜肃之直觉得不对,心道,还能叫你哥哥们来打我一顿不成?

不不不,你挨不了打,你闺女要挨打了。

颜神佑因为偷跑,回去之后被姜氏撩起了裙子,每条小腿抽了三板子。疼得她眼泪汪汪的:“我怕阿娘吃亏么。阿娘又不能哭闹,只好我来了。”词都想好了,见着小吴氏就哭,就躲,就说她肩膀上坐着只猫头鹰。

姜氏好气又笑气,擦擦眼泪:“行了,明天带你去,你也是得学着点儿了。”

颜神佑却是一肚子的疑惑:纳个妾而已,为什么要大将军来做证人?颜启不懂事,不反对倒也罢了,为什么楚氏也?总有一种会翻盘的赶脚,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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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一宿没睡好。

第二天,该来的都来了。

姜戎是气极败坏的,两个弟弟都带来了。比他更生气的是颜肃之,这都是什么事儿呀?他根本看不上吴表妹好吗?就凭一个吴字,都够他把吴表妹踹开十万八千里的了:“我恨吴氏贱人入骨,怎会调戏这等丑女?别说喝了酒,便是刀斫头,我也不稀罕她!我昨天就说了,你们偏不信!”

颜氏更是上前就吐了吴家一大口口水:“家里野丫头没人要了,还是大着肚子想找个下家?就这般急?”

颜肃之十分意外,奇怪地看着他姐,把颜氏看得脸上一红。那啥,颜肃之再也是她弟好吗?对着又是吴氏,颜氏不帮兄弟,还能帮谁呢?且她记着颜肃之的人情,哪怕真是颜肃之睡了吴氏,只要颜肃之说不要,颜氏都要挺他到底。为了方便撒泼,她今天连丈夫都没带过来。

姜氏却极镇定,开口道:“同姓不婚,凡同宗共姓者,皆不得为婚。为防同姓,买妾当卜。”

这话大家都听得懂,连颜老娘都知道的道理。她不知妻妾规矩,盖因见得少,乡下地方乱事也多,十分不规矩。但是同姓不婚,那是哪儿都明白的。颜老娘不明白的是:“二郎姓颜,丫头姓吴,怎么成一姓啦?她也不是买的奴婢啊。”

回娘家来的颜氏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对颜老娘道:“怕他们改过姓儿呢,若两家能有个百来年的家谱,不问也罢。否则,只好当不知其名姓了。总不能旁人说什么,咱便信什么。不过是做个样子,去去疑罢了。亲爹娘还有卖儿卖女的呢,卖出去了,还不定改成什么姓了,不是么?”

她们一对一答之间,场面十分安静。颜神佑心里十分痛快,心道,原来如此!忍不住十分悲悯地看了颜平之一眼。这要卜出个同姓来,那吴氏是小吴氏的亲姑妈。颜平之就算是同姓相X的产物了?颜神佑不觉得同姓有什么,出了五代的堂兄妹都能结婚了,同姓算个啥?

可是这个时代,它不行!

姜戎是来给妹子撑腰的,姜氏说要查,那是必要查的。他现在拳头比较大,说话自然是顶用的。还现编了个谎:“我怎么听说这是你家族亲,才要留在府中的?否则何以客居府上?此是何等身份,敢为骠骑座上宾?”

经过战乱的年份,许多户籍资料一类都丢失了,更何况吴家因有颜启撑腰,期间还改过户籍,自老家改往京城。这就更说不清楚了。颜家的族谱,都称不上族谱的,吴家就更没有了。非要说他们是后来改的姓,谁也拿不出实证来证明不是。姜氏又怀疑,那就卜一个呗。多简单?

所以郁陶和赵忠都说:“便卜又如何?”郁陶是猜着了一二,赵忠是嫌麻烦,有问题就走程序,多简单?

颜启觉得自己真是个操心的命,脾气比年轻的时候好了许多,还息事宁人地道:“此事不可张扬啊。”

颜肃之挺聪明,看姜氏像有把握的样子,也说:“这是心虚么?”

颜启受不得激:“卜便卜。”

算命的老头儿快要吓傻了,MD!听来找他的人说这是个好买卖,教他用心,做点小手脚。主人家开心了,多给些赏钱。

原本占卜是门高深的学问,要用什么龟甲、蓍草等等,到了这里,又是纳妾,又是走个过场。算命的老头儿就准备了最简单的,给个牌儿,你们扔吧。为了主人家开心,他准备的那套家什,都是做过手脚的,怎么扔,都是个正!眼下的场景,还能问什么呢?

就问:是不是一个姓儿呀?

正面就是个是,反面就是个不是。多简单?

抖抖索索扔了,正!

第二回,正!

第三回还没扔呢,颜平之先脱力趴地了,简直像一滩烂泥一样——他,已经想明白了。不管真相如何,他都是那么个同姓相X生出来的人了。阴私事,最难表白。你要闹大了去证明,就已经输了。

颜启不信邪,他自己扔,还是正。

颜老娘也傻眼了,看着儿子扔了好几回,她说:“我来!”也是正。

颜启不敢相信地看着楚氏:“阿吴当年……”

楚氏镇定地道:“你要纳她,圣上许了,阿家答应了,可有我插手的余地?”

颜老娘已经哭了起来:“这都造了甚么孽哟~~~亲家,亲家,可不敢说出去啊。”这回亲家不是叫吴老爹了,是管郁陶姜戎等人叫的。这老太太一辈子就信两宗事,一、儿子;二、迷信。排名不分先后,硬要排一下的话,迷信还在儿子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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