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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271)

于是去登记户口的、继续搞田地普查的、检查一下招考的人里有没有合适去做扫盲工作的……都走的。

颜神佑与丁号、卢慎留到了最后,颜神佑道:“阿爹先等等再生气,且说眼下要怎么办才好?”

颜肃之道:“我又不能将齐王那个短命鬼摇活了说话!还能怎样?!”

卢慎道:“此事与虎贲,似并非坏事。”

颜肃之冷笑道:“搞死人家女婿,还说不是坏事儿?嘿嘿!那也恶心!”

丁号道:“不必百姓揭竿而起了。”他自己就能把自己搞死了。

颜神佑道:“他说什么,咱们就听什么得了。我又有点心疼今年要上缴的租赋了——拿来能够好些建城筑路的民伕的口粮了。”

颜肃之看向她:“嗯?”

颜神佑道:“本来还想说,山民归化,于其聚居之处,当修官道与州府相连的。路通了,来往才能多,才能敦促教化,不是么?”要想富,先修路呀,搁哪儿都是这个道理。而且,高速公路还能当飞机跑道呢。

其他三个人,也是这么想的。路修得好,就意味着一旦有需要的时候,各处之兵丁可以迅速聚集、粮草可以及顺畅调拨,而州府的兵马也可以沿路直扑目的地。

颜肃之道:“挤一挤罢,这个钱,不能省。”

颜神佑道:“我就怕他们又不得闲了,才筑完城的,又要修路。”

卢慎道:“这个我倒算过了,哪怕征发,也比往年少。小娘子忘了?咱们筑城并没有用如何征发民力的,当时用的是俘虏。”

颜神佑道:“可如何已经是自己人了,他们又要垦荒,这一回,竟先缓一缓他们的徭役,如何?”

丁号道:“大善。”

颜神佑道:“筑路的工程,我并不怎么懂,究竟要用多少工,还得等古工曹回来了再算。”

颜肃之道:“你去写个计划罢,写完了叫他照着估算。”

丁号道:“眼下头一个要紧的,是聚人、聚粮、练兵——祸不远矣!又有,小娘子曾言,恐百姓将不堪负荷,我恐会有大批流亡。本地也不是没有接收过,这个也要留意了。”

颜肃之目视卢慎,卢慎道:“昂州的地方是尽够的。”

颜神佑心中一动,道:“来人不怕,我只怕来士人!”

昂州正在缺人才的时候,为什么怕来士人呢?其他三个人都懂,这是担心来一群苍蝇,搁这儿嗡嗡,然后保不齐再搞点小动作,要特权啦、要照顾啦,过份一点想鸠占鹊巢什么的。

颜肃之冷了脸:“呵呵。”让他们做梦去吧!

丁号也“呵呵”,想得美哟,好处本地还分不完呢。

卢慎也“呵呵”,老子累得像条狗一样好不容易找对了老板了,没真本事只会装X的想冒尖儿?有多远死多远。

颜肃之道:“有本事的人,当然不能怠慢了。”没本事又想蹦跶的,都给老子去死!

颜神佑等心领神会。

最后,颜肃之宣布散会,领着闺女去后面给姜氏说唐家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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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正在看衣服,给颜神佑及笄礼上穿的衣服。

颜希真比颜神佑大几个月,已举行了及笄之礼。只是当时颜肃之在忙着肃清本州,姜氏又要生孩子又要坐月子,家里离不开人,就算不管州府的事儿,颜神佑都得留下来看家。二房就都没有出席。

四房这里,颜渊之是朝廷命官,非奉命又或者有紧急事务,不得离境。故而只有郁氏抽了个空回京一趟,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这便提醒了姜氏,得抓紧时间收拾她闺女的成年礼了。衣料、首饰姜氏早就准备好了,还托了郁氏从京里抓几个好裁缝过来给颜神佑做衣服——里外全新的三套。每套又有对应之首饰。

如今做好了,姜氏见他们来了,笑吟吟地道:“你们的腿可真长,正好,来试试看?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颜肃之道:“齐王薨了。”

“什么?”

颜神佑知道的,给颜希真准备及笄时的礼物时,姜氏还跟她说,招娣姐妹和颜希真是一样的,到时候要一样的对待才好。这会儿招娣就成了望门寡,姜氏快要气疯了。所谓通家之好,能放你家小男生跟我家小女生一起玩耍的,这情份自然非同一般。唐家女婿被搞死了,姜氏如何能不生气?

“怎么能这样?!”姜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招娣可怎么办呢?这心里不定得难受成什么样子了!”

颜神佑道:“只要唐伯父能忍这一时之气,于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只怕……这口气委实难咽。”

姜氏道:“那也得咽了。”心想,招娣再说给谁好呢?要不,就给招娣做一回媒?将她说给自己娘家侄子也没什么不好。

颜肃之道:“只是说与你知道,对了,丫头,城里还有空宅子么?给你唐伯父家留一处。”

颜神佑点头道:“有的。”既然已经打着可能会乱、闭门自保的主意,自然要有亲友团的住处的。

颜肃之道:“我给他写封信,要是觉得气闷,不妨过来散散心。”

姜氏道:“合该如此。或者,让他们家寻个机会,叫招娣带她兄弟过来散散心。”

颜神佑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是怀疑虞喆要对唐家下手么?颜肃之道:“好。”

衣服也不试了,这就去信到京里,隐讳地让唐仪小心,又让唐仪将儿女送来昂州,权作“散心”。

信刚送走不过两日,楚氏那里便来了消息。楚氏依旧在自家坞堡里养病,估摸着就是不想见那个水货太后。既然病了,就不好到处走,颜神佑的及笈礼,楚氏就不能过来参加了。楚氏只得自坞堡里发来了贺信,又赐下数套首饰。道是颜神佑既然已经长大了,那就好好打扮起来吧。

颜神佑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她于钱财上现在眼界更是开阔,并不甚在意这些价值不菲的首饰,她比较关心的是楚氏传来的消息——据说,齐王真的是失足从三级台阶上跌落下来,然后折断脖子死掉的!

事情就是这么寸!齐王跌倒跌出了新姿势,故意都摆不出来的角度,他脚下一滑,三层台阶加起来不到两尺的高度,愣把自己给摔死了。

颜神佑:“=皿=!”

楚氏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有那么一点把握的了。

颜神佑放了一回心,如果只是意外。哪怕虞喆有点什么芥蒂,现在齐王死了,他对唐仪的意见都要小很多。而且唐仪几乎是他最亲近的人了,有水货们没错,可惜水货们不顶用,唐表兄对虞喆来说还是不可替代的。

不料唐仪随后来信,道大长公主心情不好,已经带着孙子孙女到封地上散心了——已经动身了。就不过来昂州了,太远,大长公主也上了年纪了,就在封地上住下吧。

信中还说,唐仪已经给子女们都改了名字了,招娣名萱,次女名菁,三女名蔓,儿子名茵。跟颜肃之说话也没什么好藏的,唐仪就说,听说野草命大,烧且不尽,希望儿女们命够硬才好。中二病做了爹,终于有了担心儿女的一天。

颜神佑就不明白了,照说大长公主与唐仪在宫里的消息只会比楚氏更灵通,如果齐王不是虞喆搞死的,这二位为什么匆匆忙忙的,就把孩子给打包过来。大长公主还特别不放心地自己送过来了呢?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散心?还散心散到把孩子的名字都改掉了?内里必有缘故!

缘故自然是有的,只是不好就这么写在信里,怕落下了痕迹。大长公主正在车上抱着她爹当年赐给她的铁劵丹书,在那儿破口大骂:“阿爹你怎么走得那么早呀!你也不张开眼看看!那小畜牲不过是没来得及下手罢了!二郎去了之后,我也不信,使人打听,是失足不假。可你知道我们家大郎发现了什么?小畜牲使人在二郎惯骑的马上坐了手脚,便是不失足,他也活不长啦!作孽哦!我那兄弟,自己就……现在报应到他儿子们身上喽!”

畜牲长贱人短地骂了好一阵儿,又将水太后狠狠骂了一通:“呸!小妇出身,就是眼皮子浅!忘了舔我鞋时的贱样儿了!给老娘摆起谱儿来了!”

哦,这才是大长公主气哼哼离京的主因呢。只是死一个齐王,大长公主该留在京时跟虞喆好好说道说道的。千不该万不该,水太后自以已做了太后,从此可高枕无忧,待大长公主便更不客气了。似水太后这等人,便会有这么个阴暗心理。当初为了往上爬,巴结别人的时候有多么卑微,翻身之后欺负起人来就有多么地狠。

可大长公主不是别人,那是先帝都要怕的女壮士,跟她摆谱?要她叩拜?还要对她训话?滚你的蛋去吧!大长公主跑到高祖庙里大哭一场,再往先帝坟前指天咒地。一抹脸,带着孙子孙女儿就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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