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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261)

郁菁叔侄三人很有兴趣地也围观了考试现场,据郁菁后来说,围观过后,他到颜肃之帐下就可老实可老实了,也不用担心自己走了,侄子们鸡血上头了。实在是,三郎被修理得好惨。

颜神佑道:“许你和三郎一拨,我问,你们俩只要有一个答出来就算你们赢。四娘,请取笔纸来,我来给他们评判。”

兄弟两人紧张地结成统一战线。

颜神佑的问题很随意:“好了,现在,外面有敌入侵,你们要怎么办?”

三郎抢答道:“领兵出征。”

颜神佑面无表情地在纸上写了个“壹”,然后在“壹”字下面打了个大大的叉:“回答错误。”

“不对不对,是先防守。”五郎补充。

叉下面又添一个叉:“还错。”

郁菁也来了兴趣,问道:“那当做什么?”

郁菁算起来是叔叔辈,颜神佑认真地回答道:“先发现敌军再说吧。找不到敌人,打的什么仗?下一题。”

问:“如果知道敌人在哪里、有多少——这个我就不问你们要怎么知道了,仓促间未必能够全部知情——点兵了,要怎么点?”

三郎道:“拣能打的点。”

“什么样的能打?”

“听话的。”

“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听话?”

“训练!”这个五郎知道,他开始抢答了,“令行禁止,赏功罚过。”

“那不错,好了,我就不问你们能不能真的训出来兵了。你现在出征了,要注意什么?”在“贰”下面留空。

五郎道:“后方,不要被抄了后路。”

“还有呢?”

弟兄俩都眨眼了:“嗯?”

郁衡不得不给两个小表弟解围:“粮草,大军未动,粮草先行。”颜神佑面无表情在“叁”后面又打了个大叉。

三郎十分不服气:“可是阿姐上回打海贼,也没用管这么多呀,不到一天一夜,六千多海贼都打死了!嗨!多痛快!”

颜神佑头疼地道:“我停下来吃了两顿饭你们造吗?”

“哈?”

“我来回跑了几百里地!光赶路我都能累个半死,还要再砍人,不吃不喝怎么可能?!你以为粮草就只是粮草吗?那是后勤辎重,不到一天一夜,听起来威风吧?我造我跑废了多少马吗?我和卫队的马跑废了二十匹,全废了。玄衣四千人,他们跑得路少些,废了两百多匹马。没建马场之前,全归义都找不到这么多军马!也就用了这一回了!你们造我带了多少箭吗?知道后队带着踏弩吗?这些都没有,你赤手空拳跟人打吗?”生气地在叉叉下面又打叉。

三郎张大了嘴巴,手足无措,有点想哭的样子。

颜神佑道:“你说要做将军,就冲做将军去,战阵热血,男儿都喜欢,可最后赢的人,但有勇,还须有谋。学当学万人敌,不要学匹夫之勇。”

三郎蔫蔫地答应了一声,颜神佑缓下口气道:“学好了,再来找我吧。”

三郎怯怯地问:“那,我还成吗?”

颜神佑笑道:“为什么不成?”

五郎小声道:“读不进书呀。”

“那也没什么,赵骠骑到现在还不识字呢,你要觉得还不如他,就放弃吧。”

三郎一张小脸就虎了起来:“我才不会比他蠢哩!”

郁菁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你们这样公然说长辈的坏话真的可以吗?

颜神佑又问:“我就不问你怎么列阵了,只问你,如果首战不利,你要怎么聚拢士卒?”

三郎:“……阿姐,我知道,我自己画叉叉。”

“胜了之后呢?要做什么?”

三郎才要画叉,忽然停下手,这个我知道:“打扫战场,杀掉俘虏。”

颜神佑脚下一滑:“啥?”

五郎小小声地道:“阿姐不就是这样干的吗?一个不留!”阿姐好帅,么么哒!

颜神佑张开五指,糊了五郎一脸,面无表情地道:“谁教你们的?我砍的是海贼,那是匪,跟兵能一样吗?杀降不祥,懂不?做将军头一样,就是要分明白什么样的事儿能干,什么样的事儿不能干!”抢过笔来,“伍”字后面气得连打三个大叉。

弟兄俩都有点懵,郁氏趁机大喝一声:“都拿了几个叉了?!还做不做兵了?!”

俩熊孩子齐声答道:“做!”

郁氏:“……”

颜神佑:“……”这不是我不帮忙啊。

郁氏:……QAQ

颜神佑道:“那就先用心去学罢,将这些都弄懂了,再说。”

郁氏拿着手绢捂脸假哭:“我这造的什么孽哟,好好的孩子,一说到这些事就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定是你们两头老祖宗的错!学也不学点好的,就学会蠢的了。”

对于这种生起气来亲爹和公爹一起骂的女人,颜神佑和郁菁都很尴尬。三郎五郎想是见得多了,除了尴尬,也不着慌。非但不慌,反而还铁了心似的,五郎一戳他哥,三郎就在亲妈假哭的背景音里发问:“阿姐,那我和五郎要是都考过了,能入伍不?”

颜神佑道:“想明白了?”

三郎道:“嗯!现在好好学!”

郁氏不哭了。

五郎接口道:“学好了就去做将军!”

郁氏又哭了。好造孽哟~

颜神佑只得劝她:“四娘休急,他们学不好,也不会有人收的,还得老老实实呆着。学得好时,从来军功最重。颜、郁两家,莫不因此而起,学得成时,也不是件坏事。学不成时,他们也没脸再提了。”

郁氏黯然道:“那说好了,他们不够格儿,可不能放他们胡来。”不然还能怎么办呢?眼看越长越大,读书还是不上心,光靠亲戚拉扯,什么时候是个头?也是得寻个机会挣一分功劳。可又担心他们的安全,刀箭无眼啊!郁氏大为纠结。

“好。”

这个时候,大家万万没想到的是,等三郎须发皆白的时候,这么个学渣,居然动了心思,找了个文书,口述让人纪录,还让他出了一本兵法概要来。真是……万万想不到呀。

——这都是后话了。

郁菁却想,虽然大家都说她是有点本事的,但我未曾亲见。若只看眼下这情景,若说她能领兵,倒也不是不可能了。为将者,果然是不能只管厮杀,旁的什么都不顾的。调兵,也得知道兵从哪里调,攻城,也得观察哪里防御差。这些都不明白,一味往前冲,那是给敌人送人头送功劳去的。

伸手拍了拍姐姐的肩膀,笑道:“说不得,阿姐以后要享他们的福了。”

郁氏哼唧一声,看看两个儿子果然是老实了,还是有点不痛快。死刑和死缓的区别,有啥好开心的?

颜神佑在她耳边道:“好歹现在不闹了,学得成时,只要老天赏他们这口饭吃,便也坏不了事儿。”

郁氏没精打采地道:“累你跑这一趟了,”低头看看满是叉叉的纸,“是他们狗改不了吃——”

郁菁睁大了眼睛,郁氏到底没把最后一个字给说出来,郁菁呼出一口浊气,心说,还好还好,我姐还没有成泼妇。

颜神佑一点也不作戏的,她真的为军马的事儿愁得要命,除了这四千,还有颜肃之带走了两千匹,这一批就给了他们这些马,多一匹都没有。军马都是骟过的,用一个少一个,想生都没得生——那得看种-马跟母马的。

养一匹马驹到成年,到训好了,也得好几年的时间。她现在要忙的事儿还挺多,见两个堂弟暂时安稳下来了,飞快地辞出,又去琢磨着要到哪里再坑一批马来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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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州府才坐定,京城颜孝之那里又来了更详细的信息,里面还夹了楚氏的条子,写的是:太妃擅作主,皇后不知,帝感念太妃,恐还有后着。

颜神佑愣了愣,心说,还会有什么后着呢?如果只是这样,顶多说她仗义,大义不算太亏,朝臣现在还是能顶得住的呀。她才犯了错不久,不是么?

接着,唐仪又送了情报过来,写的是:太妃那主意是后宫一个小采女给出的,恐怕后宫里要热闹了。

颜神佑:哪怕热闹了,这太妃还是成不了太后呀。一个姨太太,一个姨太太思维的皇帝,能整出什么招来?

这一次,却是她失算了,虞喆毕竟还是受过正常教育的、智商比较高的人类。母子才是真没什么解不开的仇,虞喆是真的被母亲感动了,早忘了曾有的压一压太妃的意思,还真想给亲妈搞个太后来当当了。这个年纪的孩子,真是太容易冲动了。

☆、134·皇帝耍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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