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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20)

摔!这日子没法儿过了!不对,自己且不能死,要死也得先把儿子的地位弄稳当了再死。

到了这个时候,皇帝不再是那个头脑发热、给他手下的小老婆送绸缎打大老婆脸、拿人家妹妹来敲打人家哥哥的货了。他开始讲起礼法来了,想要拿天下名士、忠贞之辈来给他装脸面,表明立场,也是号称大家一定要维护他的正统传承。

忠贞之辈之所以受人景仰,就在于立场坚定,人家不吃这一套。皇帝本着“朕就是要天下最好的”的理念,偏要逮着最顽固、名头最大、品德最好、学问最佳、学生最多……的那一个啃!

哪里啃得动?大家三观不合好吗?你以为你前头砍完了人,等到别人来砍你的时候,你说“要和平”,人家就得听你的了吗?做梦!你怎么敢在践踏完了别人的原则之后,还寄希望于这原则保护你?就算大家要帮忙,也得为难为难你,给你算算账!

皇帝真是急了,卧槽请不来就不止是丢脸的问题了啊!想想看,这年头人只要活过五十岁,就不算是早逝了,皇帝都四十好几了,急、真急了!必须把这最大块的牌坊拿来给儿子挡灾。

派了中书舍人去请,不来。

派了九卿去请,不来。

派了丞相去请,不来。

皇帝的诏书被封了三回,坑爹的是去请这位老先生的人……都很景仰老先生的人品,人家不肯用强。想游说,不好意思,那位的文化成绩比他们都好,干起嘴仗来一个顶八十个,吵架也吵不过。

终于,赵忠卷袖子上阵子,他要强请,大不了绑了来嘛!

主意很好,皇帝很满意,只要抢来了,你不帮忙也得帮忙了。不幸遇上捣乱的人,这个乱神就是颜肃之,理所当然的,他的唐病友也一起来了。

阿方笑道:“不管用的什么法子,只要别祸害了霍先生就好。”嗯,老先生姓霍。当然,在皇帝那里,这货就是个老祸害。霍老先生族中行十二,少时人称十二郎,及长,大家叫他霍十二,到了皇帝嘴里,被“尊”称为祸害。

正说笑间,楚氏那里来人了:“将军回府了,气得不行,问二郎回来了没有。”

姜氏回道:“并不曾见。”

来人许是对姜氏印象不错,又或是知道她不好惹,又说了一句:“二郎是办了件好事,可是……那位唐郎说的话却不好听,将军这回……是真的恼了,满京城要拿人呢。”

颜神佑听到“螳螂”没反应过来是谁,直到姜氏说“又是他”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位或许就是上次跟她爹一起拍她姑父的那个狐朋狗友——也不知道他说了啥。

☆、颜启的野望

颜启是真的快要气疯了!

楚氏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倒是觉得颜肃之的行估且不论,他与唐仪两个这回办的事情,还真是解气。

要说只是坏了赵忠的差使,颜启还至于这么生气,坑爹的是当时唐仪喊的那一嗓子!话说,自从弄得赵忠嫁女成了京城笑料之后,唐仪就觉得他的这个颜病友真是好朋友!颜启不好报复,那就集火赵忠好了。

当年越国长公主家被扔破鞋那会儿,有传言说是颜启搞的,可抓不到证据,偏偏赵忠这个二缺,拿这事儿嘲笑过唐仪。唐仪那会儿小,又刚死了爹,小孩子敏感,记忆格外深刻。赵忠自己都忘了有这么回事儿了,常年中二唐仪却记他一辈子。不是想出头露脸吗?我让你没脸!

这货办这事的时候,压根儿没想到这赵忠这是在帮他舅。中二病想得简单极了,本来嘛,派赵忠这种家里一团糟的货来请人家霍先生,就是对霍先生的侮辱!这么一想,他就扯着他的好朋友来作乱来了。

俩人带着一帮小弟到了霍先生隐居的京郊的时候,已经有了不少围观群众在了。抢了个好地方,颜肃之四下一看,出入口居然有人把守,看来这霍先生是有被软禁的嫌疑啊!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赵猪人多,小心吃亏,我来应付他,你趁乱把霍先生弄走。”

唐仪答应了,心说,赵猪没劝动的人,我劫走了,再好好劝一劝,请回来,是我跟我颜郎的功劳!一拍颜肃之:“放心。”

赵忠来了,本着“软的不行来硬的”的原则,他也不下马,也不通报,纵马就直奔到霍先生堂前。

颜肃之上去拦住了,赵忠一挥鞭子:“你小子闪开!少妨碍你伯父办正事儿。”说着就要往前挤,颜肃之一看马跑到跟前了,一闪身,一弯腰,两手一合,把赵忠的马腿给掰了,赵忠再没想到他会动手,一个没注意,马被掀翻了,人也倒地,亏得护卫抢救及时,没摔死他。

颜肃之扳了马腿,也受力不小,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儿,又一个鲤鱼打挺,他又站起来了。赵忠不开心了,挥鞭就要抽他。那边唐仪本来就是要带抢霍先生走的,霍先生是真顽固,死活不肯逃。唐仪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等人,急得满头汗,一挥手,派俩人把老头架了出来,一出门儿,发现赵忠在他打他好朋友。都不用想的,把老祸害一扔,他抢救好朋友去了。

打,是打不过的,他只有喊:“快来看嘿,赵猪要杀人了!他要杀了人家嫡出的儿子,好叫他那小妇养的女婿占了人家正室的嫁妆了嘿!”、“人家让人官儿与他小妇养的女婿做还嫌不够了嘿,这是要谋财害命了嘿!”呵呵,你还敢讽刺我娘三嫁?你家里更乱好吗?

赵忠:卧槽!

得霍先生没请来,反惹一身骚。进宫去告状,唐仪已经拉了他娘进宫了。越国长公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二郎,可不敢这样!世人都是人眼睛的,请来的还是绑来的,人能不知道吗?哪怕请不来人,也比放赵猪去丢脸强啊!亏得叫孩子们拦住了,拦不住,人捆了来,你要如何收场?旁的不说,老头儿上了年纪了,一套折腾,他要死了,你愁不愁啊?”

赵忠没在皇帝这里告上状,回去跟颜启说了。颜启听了就要发疯,直奔回来要找颜肃之,哪里还找得着?倒是满京城又传开了他荒唐,又有知道旧闻的将原本吴氏的事情、颜老娘的事情拿来说嘴,颜启好容易等了二十年,旧日事情淡了,结果因着颜肃之的中二病友,又把旧事翻了出来。

饶是颜启不讲礼惯了,也不好跟楚氏说他没有存了不令颜平之分楚氏嫁妆的主意,他还真是觉得……这家,原就该有颜平之的份儿,颜平之也管楚氏叫娘了,不是吗?颜平之丧母,还应多照顾一些。楚氏眼看着他发疯,直到他说:“夫人,好好一家人,总叫外人拿嫡庶说事,拿显生份了,每弄得家宅不安,若三郎是夫人所出,想二郎也不致因让一官而心生怨恨。三郎是个好孩子,要不……将他记到你名下,如何?”

楚氏手上一抖,将半盏未饮尽的蜜水放到身前案上:“三郎本就是我的儿子。君家并年载短,家谱也不全,如今大郎又添了孙儿,还有几个孙女儿,不如总修家谱,单修君这一枝,都弄全了。君寻长史去做罢。”

颜启欢喜道:“还是夫人周到。夫人先让家里人准备着,我寻长史,横竖人口少,他那里修好了谱儿,咱这里便办一大宴,好生庆贺一番。”

楚氏淡笑:“知道了。”

往日看她这般装样儿,颜启都有些不自在,现在看她这样儿,真个是稳重可靠。颜启得了夫人首肯,喜滋滋去寻长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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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启加了开府仪同三司,也就是有自己的一套属员。开始是不拘一格的,后来发现不对,有些事情还真是得讲规矩的人来办,这才认真筛选了一下属员。譬如这位长史,长史真是倒了八百辈子血霉,才遇上这么个上司——遭遇仅比赵忠家的那位好一些,那位一定是前面一千八百辈子都没积德。

颜启的长史姓方,四十来岁年纪,却已头发白了大半,全是给颜启这货愁的。他到颜启府上比较早,经过了颜老娘那一闹,后来颜启在家务上好多了,他才算少操了一点心,否则光是应付那些个弹章,他都要累死。颜启被弹,上表谢罪,草稿都得他来打——颜启最烦写奏本的格式了。

方长史一听颜启说要修族谱,让他来帮忙,倒觉得是个光彩差使,点头答应了:“如此甚好。”

再听颜启交待了具体要求说:“将三郎记在夫人名下,记做嫡子。”

方长史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擦擦嘴角,方长史颤抖地对颜启道:“将军,下官没听清楚,您再说一遍?”

颜启又重复了一回,方长史才确定,不是自己耳朵坏了听错了,是颜启这货脑子坏了!忍了他十几年了,方长史再忍不住了,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他跳了起来,就差指着颜启鼻子骂了:“将军,不好这么没规矩的!庶出就是庶出,从来嫡庶不能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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