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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楼初雪/凤楼记事(网络版)(37)+番外

凤兰并非正人君子的天性又在这一刻被激活了。那一刻他脑子里的念头很简单:雪融放不放人他不管,好东西当然要先收著。

於是他装作很贪财(本来就很贪财……)的样子笑纳了那人的礼物,点头保证一定努力说服镇远大将军放人。对方自然也对他千恩万谢赞美了一番,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另一件异国的宝贝。

这是一棵盆栽植物,在夜晚里发著银色的光彩,凤兰拿到它的时候手都软了,因为起初一看真的很像是碧玉雕成缀有夜明珠的精工作品,而後发现它真的是植物的时候也不由得啧啧称奇,毕竟谁看过植物长得如此妖娆,还自己会发光的?

“这便是传说中越陆快要绝迹的月光花了,这种植物没有种子,所以存活非常不易。这一棵可是稀世珍品,久经周折才弄到手,在下一直在寻觅陪衬得上赏玩此物的人。如今看来也只有凤公子这样的人物才值得托付,还请凤公子笑纳。”

凤兰自然是笑纳的,笑得很开心,坐在床上拿帘子挡著这花想要给司徒雪融一个惊喜。等了一会儿司徒雪融终於回来了,一进门就愣了一下问道:“这种香味……是……”

凤兰用力吸了几下未果,之前就觉得这个越陆的月光花好看是好看,根本闻不到什麽香气,现在看来雪融却一下子就能注意到,不得不承认可能是他确实对花香比较敏感。当然如果说连香囊里有几种花都能分辨得清楚,能闻出来多了一个小植物应该也很正常。

“这个。”凤兰把那盆花从帘子後面捧出来,花瓣在夜色里荧光一闪一闪,流光溢彩。

“好美……”司徒雪融走过去,伸手轻轻碰了花瓣像是自言自语道:“原来……就是你啊……”

“谁?”

“最後一种花香,”司徒雪融微笑著说:“还记得吗,我当年说过香囊里面还有一种花香我分辨不出来,原来就是它呀。这是……什麽花?”

“说是……越陆的月光花吧。”凤兰有点不安地说,司徒雪融果然停了一下,疑惑道:“不是说月光花早就已经绝迹了?凤兰,你从哪里弄到它的?”

“好啦好啦……”凤兰低下头,把刚刚那富商来拜托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司徒雪融说了一遍。

“罗琛不能放,没有杀他就已经不能心安了。他是天才,在他手里的兵从来以一当十,再加上报复心又强,这样的人如果回去岂不是放虎归山?”

“哦,你不想放那就不要放了,”凤兰道,又抱住他的花声明道:“不过这个我是不会送回去的!”

司徒雪融叹了口气微笑著学著凤兰刚刚的语气说:“哦,你不想还就不要还了。”

“说到花……”凤兰的脸突然红了一下,翻身到床里面帘子的一角下拿出一串白色的花朵举到司徒雪融面前:“这个送你。”

一路上泡过水染过血,衣服撕烂一路奔波也没有放下这串小花,虽然北漠雪树的花到处都是,对凤兰来说只有这一株与众不同。他不会告诉司徒雪融这束花的由来了,可是他知道,雪融会明白的。

雪树的花,司徒雪融当然明白,北漠民族求婚的时候用的定情信物,银白色的花朵,无论遇到什麽事情都不会凋谢不会褪色,用来象征一辈子的忠贞和爱情。

“谢谢,谢谢……”司徒雪融捧著那束花,久久地看著,涌上心头的感动和暖意满盈。凤兰看他这样也跟著紧张起来,想要说什麽,又不知道如何应景开口,转头看见那盆月光花,想了想道:“听说雪树是扡插成活的,不如把这束花插进花盆里,说不定能长出小树苗来。”

司徒雪融闻言莞尔,拉著凤兰站起来问道:“雪树将来会长得那麽高大,如何在那小花盆里存活?”

凤兰转了一下眼珠,承认是自己没想清楚。司徒雪融又笑了,拉起他的手走出小楼。外面已经夜深人静,街道上只有淡淡的月光,司徒雪融拉著他走到城北的一处松软的空地上说:“把他种在这里怎麽样?”

“好啊。”凤兰笑著回答,把它种在这里,因为这座城池承载了太多回忆和思念,记录了太多一点一滴的幸福,感情也从一朵美丽娇贵的花朵,生根发芽枝繁叶茂到可以历经风霜雨雪而屹立著岿然不动,在夜色中在阳光下都有著动人的姿态。

两个人像孩子一样,一起小心翼翼地挖开泥土,插进细嫩的枝条再认认真真固定牢靠。发丝吹落在肩上,被夜风卷著纠缠在一起,凤兰覆上司徒雪融的双手,轻轻印上他的唇角,在他毫无防备下突然说:“雪融,能遇到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

北方的烈风卷起地上的土和细沙,打在他们身上,十指交缠的地方传来的温度却能够给他们勇气去面对未知的将来。没有任何誓言,因为他们不知道这里的人们在传说中说过月夜下的誓言有多麽灵验,只有轻轻的吻,却一样有足够的力量相携一生。

第52章

之後的日子自然是逍遥温馨,也难得来了几日暖冬的天气,每天阳光灿烂。虽然仍旧不能像在家一样一起睡到日上三竿,却在正午的时候可以手牵手一起在僻静的街道上闲闲晒太阳,或者在红珠城的夜市上逛逛,看看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吃吃只有北漠这边才生长的干果和点心。

司徒雪融自从回到凤兰身边之後,之前身体的不适渐渐好转,他不知道是凤兰每天用心给他炖各种各样的补品起作用还是因为能待在他身边所以心情变好导致身体也健康起来,或者他们之间真的有什麽命定的东西,只要和他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

赫连渊也在红珠城,其实他每日和司徒雪融一起研究战况,和他相处的时间远比凤兰多,可是一天天却无端气闷得一塌糊涂。他不是看不到司徒雪融掩藏在冷静下的雀跃和发自内心的快乐,也不是看不到他的脸色真的一日好过一日,想要挑刺,却发现凤兰是真的在用心照顾司徒雪融,可是就这麽认输,他又心有不甘。

心有不甘是一回事,赫连渊心想我打仗都所向披靡,做个饭菜讨好雪又有何难。谁知道架上锅生上火才发现并不是这麽回事,菜叶飘在水上面就是不往下沈,他用勺子捣下去偏又浮上来,多少次都是外面都焦了里面还是生的。

凤兰抱著香喷喷的食盒路过他身边,斜眼讽刺说:“怎样?要不要小爷让帮我打下手的烧火小兵教教你?”

赫连渊忿忿地砸了锅碗瓢盆,心道男子汉大丈夫不用学这种妇道人家才做的东西。之後的日子更加缠著司徒雪融,每日力劝司徒雪融早日进驻北疆城,想著毕竟那是他的地盘,到时候再对待凤兰也不迟。凤兰每次路过,赫连渊都故意把手搭在司徒雪融肩上做亲密状,让凤兰对他投来愤怒的目光。

本来大军开往北疆城就只是时日问题。两周之後,司徒雪融终於做出决定,红珠城主力部队开始收拾行装准备正式开赴北疆城。就在大家都井然有序兴致高涨的时候,刘青突然前来请求司徒雪融释放罗琛。当时司徒雪融和赫连渊正在拿著图纸研究地形,赫连渊刷地就跳起来道:“你是疯了吗?”

刘青不搭理他,转而向司徒雪融再度恳求道:“他的姐姐病重,他只是希望回去看她一眼。”

“他这麽说,你就会信?”赫连渊不屑道:“他姐姐不是北漠王妃吗?说病了就病了,怎麽那麽巧?北漠皇宫一大堆御医都吃白饭的?”

“赫连将军,你也有一个在朝为妃的姐姐,我还以为你能因此多理解罗琛一点。”刘青面不改色道:“罗琛虽是北漠贵族,然而家道中落,自幼就只有长姐相依为命,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如果这样都不能放他回去,他说将军还不如奏准皇上杀了他得了。”

“刘青,血浓於水,我并不是没有人情味,”司徒雪融叹息一声说:“只是罗琛此人……放他回去要冒怎样的风险,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