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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渚江篱墨风起(31)+番外

看江庭赭愣愣的,风羁墨只得和他好好补充:“这个……庭兄,在下呢今年周岁二十有三。假如起芳和茉茉真是我的儿子女儿,我得十二岁就……所以那是不可能的,我以为你应该看得出,所以一直没有说明,没想到你居然一直以为……呵呵呵呵。”

“我说爹,你什麽意思?我怎麽又不是你儿子了?”起芳嚼著梨膏糖不满。

“你是我儿子,但不是我跟你妈生的。”

“我都不知道我妈是谁,你怎麽就能肯定你没和我妈生过我?或许因缘巧合,说不定你真是我亲爹……”茉茉没等他胡扯完,又敲了他的头让他闭嘴,笑眯眯说:“嗯,其实我和起芳都是爹爹捡来的孩子,不过我们绝对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人,不是吗?”

江庭赭挂著笑点点头,心中一下舒坦了许多,转头去看正在付钱的风羁墨,却又察觉他比自己要小了整整一旬。十二年,十二年很长了吧,风羁墨都可以叫他叔叔了,这样想著不知道为什麽心境又低落起来。

十五那天,全家围在火炉旁边吃羊肉煲,起芳和茉茉用筷子打架你争我夺毫不客气,财伯在火锅料里放了许多江庭赭没有用掉的人参,被风羁墨痛批这是腐败的前兆。在这样热热闹闹的桌子上江庭赭不由得又暗自露出笑意,风羁墨正坐他对面,愣愣看著那极为迷人的笑容手里的筷子啪啦一声掉桌上。

“这麽没有定力!”财伯拿了一双筷子给他,捻了捻胡须意味深长地悄声说了一句。风羁墨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夹了满满的羊肉和香菇放进江庭赭的碗里:“吃啊!光看著笑能管饱吗?”

“那块肉是最好的,爹爹偏心!”起芳喊冤,被风羁墨瞪了一眼,江庭赭摇头笑笑,宠溺地将那块肉夹给起芳,“哇,大叔最好了!”起芳还没欢呼完,碗里的肉已经被茉茉夹走吃掉了,两个孩子互相瞪,见江庭赭还不停地在那含笑看著,风羁墨摇摇头又给他夹了几块。

当晚开始落雪,一家人又一起到院子里堆雪人,这对江庭赭来说非常新鲜,他甚至之前不曾知晓何为雪人。两个孩子滚了两个圆球往雪地里一垒,并用胡萝卜根和煤球贴上眼睛鼻子嘴巴之後,他围著这圆圆的小人转了好几圈。苍寒堡在望月郡的北边,常年积雪,可那肃穆的环境里是根本不可能找到如此可爱的东西的,风羁墨见他喜欢,便做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给他,江庭赭像个孩子一样高高兴兴地捧在手里,手心的温度,却很快让那小人化了。

他呆呆地看著,渐渐露出悲哀的表情,果然不是什麽东西都能够承受温暖的……

“大叔,你也太多愁善感一点了吧,”突然一个雪球砸过来,江庭赭侧头躲过,就见起芳笑眯眯道:“不就是个雪人嘛,每年花开花落人死人活,麻烦事儿多著呢,冰化成水反正以後还会结成冰,有什麽大不了的,明年让爹爹给你再做一个呗。”

起芳的话音还没落,身後就挨了一雪球,回头冲茉茉气急败坏:“过分,你偷袭!”茉茉机灵地转转眼珠,抱著雪球越过起芳就向江庭赭来了,江庭赭虽然失了武功,仍旧能够轻松地左右闪避,起芳见他灵巧,也加入战局,继而财伯和煮饭小姑娘也一起围攻。风羁墨看江庭赭被合夥欺负,连忙想上来帮忙,他不上来倒好一上来就是倒忙,搞得本来轻松应战的江庭赭跟著他一起被砸得狼狈。

第36章

大冬天玩得浑身湿透自然需要立刻更衣,太守府基本什麽都不上档次,只有浴室够宽敞,然而宽敞也不是什麽好事,江庭赭泡在热水里,风羁墨居然也毫不避讳开门就进来脱衣服,想想确实都是男人,现在扭捏的话令风羁墨感冒了也不好,江庭赭只得背过身去当什麽也没发生。

没想到风羁墨居然主动拍拍他,江庭赭勉强转回头去,就见风羁墨长发湿湿地散落在肩上,细长的眼睛在蒸腾的雾气里带了一股平日里少见的慵懒和妩媚,他问江庭赭:“你觉得我魅力如何?可入得了眼?”

江庭赭的心咚咚跳起来。这麽问是什麽意思?难道说?……他并非讨厌风羁墨,甚至可以说甚有好感,可是如今的日子平静而和睦,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真的再也不想起一丝波澜,可倘若推拒,会不会就什麽都没有了?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见他不答,风羁墨叹了口气苦恼道:“果然不行啊。我明明长得比我爹分毫不差,怎得就学不来他那万人迷恋的风情?哎,我说庭兄,您过去在江湖也该是阅人无数了吧,实话说你觉得我究竟是欠在哪儿?”

见江庭赭江庭赭好像有点儿摸不清意思,风羁墨就垂头解释说:“我和临江太守一起向枫叶山庄的三小姐提亲啦,结果三小姐说她要考虑!我真不明白有什麽可考虑的,那临江太守长著一对死鱼眼而我那麽俊……肯定是我魅力不够,没有让她心动的地方。”

江庭赭松了口气,几乎忘记了风羁墨是喜欢女子的,可同时又有些矛盾的怅然,摇摇头道:“你很好了,可能是人家小姐有自己处於别的方面的考虑罢。”

“对啦……我又没钱,还有起芳和茉茉。不过我肯定不会为了娶老婆而放弃我的孩子们的,就算娶,我老婆也要像你一样疼他们和他们处得那麽融洽才行。对了对了,说到他们,我有件事和你商量,我与唐门门主交情不错,他说可以收两个孩子去他门下做徒弟,你怎麽想?”

江庭赭略略思索了一下:“唐门医术天下一绝,礼法规矩都很健全,地处巴蜀没那麽多尘间烦扰,门主唐挽书名声也极好,确实适合孩子们去锻炼一下。”

“是吧,我主要是担心你舍不得,不过既然你也赞同就没问题了。”风羁墨呵呵一笑,突然起身去穿衣服,眼前白花花一片弄得江庭赭慌乱地转过头去,却突然感觉心口一阵钝痛,那蛊虫似乎又开始动作,心脏一阵抽搐差点没令他昏过去。

“怎麽了?”风羁墨听得水声,回头就见江庭赭已经蜷成了一团,忙捞过一条布巾裹了他抱起来回房。这毒蛊财伯说过,可也没办法,他见江庭赭捂著心脏脸色铁青急得要命,他可以拿针替他止痛,可是治标不治本,蛊毒不同其他伤病,不甚清楚之时不能贸然下手否则极可能适得其反。

“我没……没事……”江庭赭冷汗滚滚而下,却安慰风羁墨说没事,他这些年常被这逐渐长大的虫子折磨得越来越频繁,已经习惯痛得死去活来。他知道那东西终将弄死他,但是以现在这个成长速度,大概还有两三年可活。

风羁墨抱起他,将手覆上他的心脏。他感觉到那活物在动,倘若是在别处他自然可以用针除去,可是偏偏在心脏,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万一一个失手江庭赭的命就没有了。可是江庭赭这样痛苦他亦看不下去,不禁问:“你到底在江湖上得罪了什麽人,会有如此毒辣的手段?是苗疆的人吗,你告诉我,我自幼生活的地方离苗疆不远,也许能求情通融的……”

江庭赭摇了摇头,似乎是自嘲地笑了一下,接著喷出一口血生生痛晕了过去。

那一夜风羁墨都没敢睡,熬了固本培元的汤药给江庭赭灌了好多,又翻了很多从家中带来的医书和典籍,可惜他当年真的是医武都不修只念圣贤书,如今看来十分力不从心,好不容易第二天江庭赭醒了,没有继续痛下去,他才微松了口气,却仍旧不得放心。

“你从以前到现在就一点办法也没用麽,究竟是谁在你身上做了这样的事?”

江庭赭漠然摇摇头。风羁墨一下就火了:“我知道你的从前不愿提起,但是我在担心你!我们一家人对你的关心是真是假你还不能分辨吗,为什麽总是当我是外人什麽都独自承受?你什麽都不说,我能眼睁睁看你疼死吗,我想要救你啊!我该怎麽做,你告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