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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渚江篱墨风起(14)+番外

江庭赭撇撇嘴,也学会了唐黎对著他目中无人的一套,挤进唐黎的房间就抢了人家的药箱,再把床头几件衣服往怀里一抱就走。现在换唐黎开始磨牙了,敢情堂堂苍寒堡堡主大白天到贫穷的医官这里打劫呢,立刻追上去。不料江庭赭仍旧可以走得很快,他一直追到主殿的卧房,看江庭赭把自己那些东西统统扔在床上然後坐下好像还在生闷气,唐黎心说我没生气就算了你居然气起来了,站在门口非常无奈。

“从今往後,你住这。”江庭赭说。

“谢谢,消受不起。”唐黎翻了个白眼就走过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被江庭赭一把拉住手腕又一次压倒在床上。江庭赭是长得好看,明明是比较粗犷张扬的五官,却又细致到就算离这麽近也挑不出毛病,唐黎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是豔福不浅,多少後院男宠堡外闺秀期待著堡主大人能看他们一眼就不错了,何况此等暧昧一压。

不过唐黎是注定不解风情了,虽说心跳还是有一点点不稳,虽说满脑子想得都是抓紧时间占点便宜,说出来的却是:“堡主,你床有点太软,对身体不好,有空换一张吧。”

他预料中江庭赭该又是一张气呼呼的脸,就算免疫了不那麽容易动怒了,也不敢有什麽惊人之举。令他完全没想到的是堡主大人居然笑了,继而低头,额头就这麽亲密地贴在他额头上,嘴唇几乎要碰触到。唐黎的身子骤然僵硬,江庭赭的声音则充满了诱惑深情款款地传来。

“唐黎,做我男宠吧。”

这句话让唐黎没有任何犹豫就提膝往堡主的重要部位攻击过去。江庭赭躲得及时,伸手惩罚性地敲了唐黎的头。唐黎看著他不满又委屈的表情无话可说,江庭赭太不一般了,简直是人间极品,难不成他真的自大到以为全天下男女都能为之疯狂,被他看上眼带上床给个“男宠”的封号还要感激涕零?

他瞪他,江庭赭也回瞪他,瞪了一会儿唐黎觉得自己和这种自大狂拿劲纯粹是白费力气,而且一口恶气出不来。他翻身下床,意料中被江庭赭拉住,回头毫不客气道:“给你当男宠?你给我当我还看不上你,没处发泄找你後宫去,别烦我。”

“喂!”江庭赭拉住他皱眉说:“算我说错了,不是顺口惯了麽。不是男宠,我想说的是做我情人吧。”

音调仍旧很认真,唐黎闻言回头,看到的也是一张貌似真心诚意的脸,当即就想掐死江庭赭。这样一副理所当然甚至好像是施舍恩惠一般的表白,和笃定人家一定就会答应般的一脸天真和认真,自大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简直是人都能被他气死。

“没兴趣,放手。”唐黎甩甩手,却被江庭赭从後面拦腰抱著,动作温柔又霸道,唐黎更是怒了,心道你这个不知所谓的嚣张的家夥!他定了定神,有了主意,直接往江庭赭腿上一坐,回头假笑著说:“你喜欢我?”

江庭赭心跳得像揣了个小兔子,想要逃避这个问题,唐黎却笑盈盈地一直看著他。最终他只得偏头恼道:“不行吗!”

“行啊……”唐黎答得爽快,狡黠一笑却又加了一句:“想要我做情人也不是不可以的,把你的後宫废了再说。”

江庭赭像是被雷打了一样抖了一下,瞪起眼睛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麽?”

“废後宫,否则免谈。”唐黎打了个哈欠:“我不需要一个三妻四妾的情人。”

第18章

“可是我那个……必须……传宗接代……”江庭赭努力想借口,唐黎则立即哼了一声讽刺道:“堡主的後宫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後宫里到底是男人多还是女人多你自己心里清楚。那麽多年也没有个一男半女,江庭赭,你好色就好色了,说得冠冕堂皇的骗谁呢?”

江庭赭张口结舌。僵坐著,半响突然申辩道:“……胡说,我哪里好色?”

唐黎是真笑了,常听人说有些坏人不知道自己是坏人,可见江庭赭差不多也是其中一个。他挑眉,举起一只手,跟江庭赭慢慢比划起来:“其一,堡主後宫十六院,每院五十户;其二,堡主每天至少要召二人侍寝;其三,堡主每年从民间挑选俊男美女上百名以供娱乐;其四,堡主年纪轻轻身体亏空,和纵欲过度也不无关系。我有四条,倒是堡主有什麽证据能证明自己不好色,还请举出。”

江庭赭道:“能看上你,就是我不好‘色’的证据。”

唐黎并不反驳,把另一只手也举出来以同样的动作比划道:“其一,性格暴躁;其二,嗜杀成性;其三,风流好色;其四,草菅人命;其五,妄自尊大……”唐黎慢慢转过头看著江庭赭笑道:“哎呀,突然发现堡主缺点好多。我虽生得算不上出众,可是行事上向来问心无愧,堡主这样的人我向来是敬而远之,所以还是不要当情人比较好吧。”

江庭赭一辈子也没被人这麽数落过,面红耳赤地大叫道:“好,你觉得是缺点的话,我改!”

“什麽?”

“什麽?”不仅是唐黎完全愣了,江庭赭自己的表情也抽搐了几下。他心里想的明明是恶狠狠地威胁他,怎麽说出口的却是这样的话,而且想收回都来不及了。

唐黎等著江庭赭的下文,可惜堡主大人完全沈浸在无尽的後悔和尴尬里,表情继续抽搐。半响唐黎哼了一声道:“还改呢。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况江大堡主这麽……呵呵,无可救药。”

“你!”江庭赭又被他塞住了话,就见唐黎悠悠然准备走,连憋得通红终於说出句“唐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好像是小蚂蚁在冲大象这麽吼,螳臂当车导致气焰上面完全输了。

果然唐黎回头微微一笑说:“提醒一下,堡主你的小命还捏在我手里。劝你以後不要随便在我休息的时间来打扰我,否则我要是给你看病的时候犯困,一不小心扎错了地方,就……不是什麽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唐黎把门关上了之後江庭赭才缓过神来,瞪著眼睛一拳砸在桌子上,被拒绝的打击严重伤害了他的心灵,毕竟他江庭赭难得有一次这麽认真,平日里那些男宠们别说“喜欢”了,就是正眼也难得从堡主身上得到一瞥。

区区小医官,貌不惊人,性格死倔,好像除了医术之外也没有什麽出彩之处。居然敢在他面前淡泊不受诱惑!他身为唯一能治病的人,从来没有开口要过银子,也对自己的百般魅惑没有反应,威胁自己的事情是让自己不要滥杀无辜而已,其他的什麽他都好像没有兴趣。

不可能啊,人都是有软肋的,只要抓住就可以为所欲为,江庭赭深谙此道,从未失手,只是区区小医官,他居然拿他没办法?不行!江庭赭推门就追出去。就算丢脸也认了,一定要再去把他抓回来弄清楚,就不相信他没有想要的东西,就不相信堂堂苍寒堡堡主,不能让一个小医官动心。

他很快到了唐黎的房间,敲门没人应,推开一看空无一人。外面残阳已经只剩半边,唐黎能去哪?江庭赭脑子里不知为什麽闪过“深夜私会情人”的字样,脸色沈下来,转身就走。

其实唐黎是路上看残阳如血,不免勾起一丝感伤。这样的夕阳他当年和凤兰一起坐在树上看过数次,不知不觉又走回了男宠们居住的院子,虽然物是人非,凤兰当年的小楼从外表看还没有改变太多,他站在下面凝视,就听得後面清脆一声:“公子。”

他回头,居然是那个前些天蹲在这里为她主子哭的小丫头,先是微笑了一下,继而觉得没有救得了她的主子很是抱歉。小丫头大概听得堡里的各种传闻知道了来龙去脉,低下头道:“感谢唐公子,虽然主子已经……可从那天起,院子里没有人再回不来了。”

唐黎摇摇头,随即突然觉得面前的小丫头面善,竟然和四年前伺候凤兰的丫头有六七分相似。连忙问道:“你叫什麽?你可知道原来堡里有个丫头叫雨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