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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与野荆棘(90)

许平忧终究还是起身,静静地走到人堆当中。

“所以今天的歌曲也比较随机了,可能我们之前练什么就是什么,大家就当吃一餐Omakase……”

费行云一边慢慢地说话,听着台下的笑声,一边朝身侧点了下头。

架子鼓响起的第一秒,灯唰地变暗,音符声起,带得氛围立刻往热烈的方向变化。

……

《Freedom》。

第一首歌,就叫Freedom。

许平忧站在人群之中,几乎是凭借直觉,猜到这一定费行云写的曲子。

架子鼓激烈地带起所有人的热情,除她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将这里当成了蹦迪的场所,不会唱,副歌反复个一两次也开始跟着吼。

“你听过我唱歌吗?”

她想起他曾经问她的话,眨了眨眼,莫名地生出异样的激动和情绪。这情绪要她傻傻地站着,定定地看,入神地听。

台上的人举着话筒,除了一层喊,每个音都呐喊着他的生活主义——

绝不随大流,也不刻意特立独行。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他想,仅此而已。

不要在意愚人的想法,因为创造者总是特立独行。

“……”

“……Thou wilt find, Eternal Traveller,marks of thy footsteps across my songs.(永恒的旅人,你会发现,我的歌里遍布着你的足印。)”

音落最末,主唱声音微哑,闭上眼睛,单手拿着话筒,重重地落下。

观众情绪上头,人数不多,却发出足以掀破房顶的尖叫。

许平忧眨了眨眼,眼眶发热。

……

“……以后不打算写了,以前的也没有必要留着。”

“和喜欢不喜欢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她从一开始就不这么觉得。

还好,这些话说过,他也终于走过来了——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站在舞台上。

许平忧之前确信这一点,现在更确信这一点,抬手无声地按住胸口。

……

演出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开始是唱乐队自己的歌,后来有观众识货,点起一些国外流行朋克乐队的歌曲,费行云也不拒绝,挑了几首自己喜欢的唱。

闹到最后,来的朋友观众竟然都不愿意散了。还是王延发话,说又不是过了今天没明天,以后还要演的,而且还要去更大的地方,更多的场子……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费行云喘着气,头发被汗彻底打湿,低声说话,无形地透出侵略性,“我们就始于这里。”

“以后会再见的。”

他淡淡地笑,又唱又跳,甚至还弹了半个整场,气势惊人过后,剩下的全是惫懒的性感。话语笃定,给人一股说到做到的气势,莫名让人生出一股信任。

……

“……我改主意了,大学生又怎么了,极品天生就是极品。”

台下人堆中,许平忧听到刚开始进场的那个女生嘀咕,语调兴奋。

她安静地站着,几乎有些入神,依旧仰头看着台上的人。

等周遭的人终于愿意往外散,几个人撤回后台了,王延方一头栽倒进沙发,肉痛道:“他妈的,没听说过免费演出还要给人打折才能散场的……”

声音不大,离得近的却都听得清楚。

乐队其他成员都笑,拖把头更是放下吉他,直接去挽费行云的脖子。

“那不是你找来的小主唱太有魅力了么,”男人兴奋起来,手上就没个度,饶是他早就对费行云音乐创作上的才华服气,这会儿也忍不住激动,“效果这么好,谁想得到!”

王延哼哼两声,“那是……也不看看我等了这小子多久,又求了他多久。”

他沙发上起身,也将被勒得咳嗽的费行云解救出来,借着这个话题,数落起刚刚大放光彩的受害者,“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前些年跟我作什么呢,一会儿说不写歌,一会儿说不玩乐队,这不都乖乖地从了么……早就知道你小子这辈子离不开这个,接触过的,谁会离得开?”

费行云猛灌两口矿泉水,却不解释,缓过来后,将水瓶一放,潇潇洒洒,“有点事,先走了。”

“走?”

王延没反应过来,看见他开了通往舞台的门,抄起旁边的吉他,朝台下一跃,头也不回地朝着一个地方奔去。

王延只能哎哟两声,痛心疾首,“好吧,看来更离不开他的小女朋友……”

“这爱,可真叫人沉醉……”他慢慢地摇头,慢慢地唱,宛如过来人一般。

……

许平忧坐回了吧台旁边,全然不知后台的情况。

她难得有这么不挺直身形的时候,脚尖点地,人低着头,慢慢地坐着转圈,心神还在刚刚演出的余韵中,暂时不在此处,心不在焉得很。远远地看过去,就像八音盒上的人偶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