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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与野荆棘(79)

……

“冉冉我一定要带走。”

……

声音断断续续,偶尔有一两句特别大声,内容便十分清楚。

许平忧抱着妹妹,隔着墙听见了也当没听见,继续念着童话故事。

“姐姐,他们在说什么呀?”

许冉冉眨巴着一双眼睛,虽然年纪小,却也感觉得到家里气氛不对,听得懂自己的名字,因此有些害怕地抓紧她的袖口,往她怀中缩了缩。

她略作沉吟,揉了揉许冉冉的头发,声音放得更柔,“没什么,只是一些小事,很快就会结束的。”

“别怕。”

她抱住许冉冉的背,感觉得出小姑娘的依赖和不安,想起一些过往,半晌无话。

……

期末是在六月,事情结局也是在六月。

最后的机会没有把握住,局外人想做努力显然也是徒劳。

许平忧隔天就被带着坐上回老家的火车,心情却是异常平静。

外婆家在距市内不远的县城上,老人家一把岁数了,却坚持要来接她们两个。见面的第一句话先是安慰了许平忧,给她一个拥抱,问起最近有没有吃饭,再是直入主题,问起许冉冉的归属问题。

“他们家当然没答应,”李姿玉满不在乎,“我想着爸妈……他那边的老人也不容易,所以先把她放那儿几天。”

“但他们不答应,我也不会松口,总归我也有自己的经济来源,真上法庭了还有的说,”她不愿意多提烦心事,就有点没耐心,“妈,我回来不是找气受的,能不能先不说这些了。”

外婆怔然许久,终究是叹了口气:“当年小许那么看重你,你从单位上退下来那事儿也没说要分手,还跟你找心理医生,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怎么就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

“男人嘛。”

李姿玉许久无言,一开口依旧语带嘲讽,身形却有些僵硬。

她的影子投射在车窗玻璃上,细长的一条,很直,渐渐地透露出一种冷淡,声音被车内的空调声掩盖,渐弱。

“何况……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不知道究竟是说给旁人,还是说给自己。

母女两个人聊来聊去,对于许平忧的归属问题像是遗漏一般略过,自然非常。

许平忧望着车窗上的影子,心情平静,又低头看起自己的鞋尖。

……

费行云:到了?

短信来的时候,她正在外婆安排的房间里做着基础练习。

六月份一过,就是艺考准备的黄金阶段。

一切的陈设都和之前回来的时候相同——李姿玉成长时居住的房间,就连练舞用的垫子都被完好地保存下来,床头是一家三口的合影,被单是鲜嫩的粉,在成年以前,应当都是幸福平稳,无忧无虑的。

许平忧:……嗯。

费行云:什么时候回来?

她愣了愣,到底还是直白交代:听我母亲的意思,可能暑假都要呆在这儿吧。

费行云:家里的事重要。

他的妥帖倒是一如既往,不过妥帖过了,又是突兀的一条消息。

费行云:唉T.T

许平忧看着,忍住快到唇边的笑意,复制后面的表情,回他:T.T

她犹疑了一下:要不然,我把东西都寄给你?

东西指的是什么,双方都心知肚明。

对面的回复稍等了几秒。她在垫子上出了一身的汗,慢慢坐起来,盯着窗外一字型的大雁群发呆。小的时候她有心欣赏,却无闲暇,现在有了闲暇,却又没那么觉得有滋有味。可见,人就是得不到什么,才会越想着什么。

黄昏落日间,少年回复一条消息。

费行云:算了

他的道理在字里行间,性格秉性都是摆在台面上,故意耍点小脾气。

费行云:小许同学,生日礼物不亲手给叫什么礼物哦-^-

这下好了,哦都用上了。

许平忧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不知所措也有不知所措的办法,不用多考虑,她干脆继续复制表情,有样学样地回复。

许平忧:……好吧-^-

自然而然,费行云的字又开始轻飘飘起来,昨日重现似的:剽窃真的不好

……

许平忧想得很清楚。

父母真要离婚,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就她个人的成长经历而言,这个家庭的氛围从来就没有多么的平稳正常过,走到这一天,或许对李姿玉也是一种解脱。唯独可惜分开的理由涉及到了感情的背叛,总是要叫人难过生气的。

李姿玉性格强势,在这方面终究没有例外。回老家的这段时间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异样的地方,出门找过往读书时朋友散心的次数却极多。

二十九号的晚上,许平忧早早跟外婆打了招呼上了床,心里七上八下,还是准时准点,卡在凌晨,发去一条生日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