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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与野荆棘(74)

二月份末尾,正是一年到头最冷的时候。

凛冽的寒风中,曾佳林整个人几乎包成一颗粉白色的粽子,一边跺脚搓手,一边朗声抱怨:“真服了,怎么会有人这天气要人在户外汇合的……寿星也不行啊。”

安桓的生日一般都是过年的时候,回老家也就顺便家庭聚会一起过了。

今年是因为费行云转学归来,非得年后把所有相关人员请一块儿去吃饭,提前打电话挨个通知完,豪气还是豪气的,说是压岁钱管够,晚饭餐食和饭后娱乐活动都由他安排。

曾佳林也不过嘴上逞强,来的那是相当积极,说是安桓这小子还记得请她这个闲人,也不枉费后半学期四个人聚在一块儿吃过的饭,聊过的八卦。何况学习繁重,家里头盯得也紧,但凡有点光明正大偷闲的理由都值得珍惜。

“你买的什么?”

她呼出一口寒气,挠了挠脸颊,有些肉痛,“我听说他平时玩主机游戏,就看网上推荐随便买了个卡带,就是没想到竟然能那么贵。”

曾佳林手里比划,说着说着,目光犹疑起来,“……你怎么空手来的,这么潇洒?”

许平忧不知道怎么说。

好在这会儿有人介入,从她身后静静地冒出来,又突兀地“嘿”了一声,惊得她全无准备,缩着肩膀一哆嗦,懵懵然地回头看人。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来人的下颌走向。但依托骨相,死亡角度也不怎么死亡。

费行云背着单肩包,一个寒假头发长到把耳朵盖住也没去剪,直接用皮筋扎起一小撮,拎着一个袋子,悠闲地朝她们俩抬手,“中午好。”

他今天终于舍得穿一件深蓝色羽绒服,不再那么薄薄一件飘摇潇洒,就是依旧不规矩,随随便便地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卫衣。

曾佳林哈着热气,眨巴着眼点头,目光却不声不响落到他手里的袋子上。

三个人早早齐聚,唯独寿星姗姗来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抬手直接拦了辆出租车,要带人直奔订好的KTV。

安桓坐在副驾驶上努力平复呼吸,回头盯着坐在当中的许平忧,有些遗憾,“……就是可惜你晚上出不来,不然我就直接订个晚饭加晚场,下午还能在外面逛逛,去去电玩城啊步行街什么的。”

曾佳林听不下去,护短又嫌他,“这么冷去哪个‘外面’逛?还敢质疑起我们两个美少女了,她家里管得严,你又不是不知道。”

安桓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谁不知道了?谁又质疑你了!”

两个人话痨斗嘴其他人都没参与的份,这么你来我往,车到了才算停。

等进入包间,寿星心里有挂念,不急着去霸占点歌台点歌,直接先迫不及待地拆起礼物。拆到游戏卡带时惊叫一声,拆到大袋子里的超级英雄的手办时又惊叫一声,最后又跟了一句我靠,当场崩溃:“……谁送的?”

安桓手指颤抖,指着袋子里那套封皮鲜亮的辅导书。

费行云刚刚扔了背包,慢条斯理地举手,又慢条斯理地放下,堵着耳朵扛住所有哭诉。

曾佳林在旁边目睹了全程,乐得朗声大笑,手上点了一排最爱的女子组合的歌,用话筒起哄,“真兄弟就要雪中送炭,恭喜恭喜!”

密闭的包间闹腾成一片,只有许平忧欲言又止,抿了抿唇,没出声。

待费行云在稍微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下,留寿星抓着话筒鬼哭狼嚎,她心里头百转千回,转过头,压低了声音,眉头拧起来,“你……”

自从十一月那一次以来,他们俩平日里的联系比以前更频繁,说的事情也更加琐碎日常,也没以前那么多顾忌。寒假以内,节假日以外的时间还会时不时发发消息。

譬如这次,她不知道安桓喜欢什么,加上家里情况特殊,预算也不高,只能提前电话私下问他安桓平时的喜好,费行云当即猜到她还是第一次给男生送礼物,她也没否认。结果对话还没完,被对方一句“交给他”直接揽了任务。她来不及拒绝,就算费行云平日里只是看起来懒散做事靠谱也觉得不太好,心里头纠结来去,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到底只能任由他去办。

结果直觉没错,场面当真要人七上八下。

眼下看情况,什么东西贵什么东西便宜许平忧还是知道的——那个手办绝不是她预计的花销范围,那摞书倒更符合一些。

她的话问出口,又被音响巨大的伴奏声掩盖。

包间是全封闭的暗色,仅有彩灯投射出斑斓的光斑。

费行云眨眨眼,背景音是安桓嚎出的‘死了都要爱’,倒是从容不迫,低声回复,“本来也预计送他那堆东西,他期末考试没发挥好,被家里拘了一个寒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