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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与野荆棘(62)

许平忧想说不要,忽然盯着对方的眼睛,临时又改口,轻声道,“都可以……矿泉水吧。”

“你俩倒是给我省钱。”安桓嘀咕出声。

他看出费行云眼神里的微讶,解释起来也是言简意赅:“……哦,对,新同学还不知道呢吧,就是期末考试那个时候的事儿。”

于是,那一出万众瞩目的‘当众递交情书事件’便被他简单以时间点开头,冷面女神拒绝为结尾,三两句话概括完毕。

当事人在场,安桓也不遮掩,摊手作迎宾状指向许平忧,啧啧两声做着总结陈词。

“这叫什么,这就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以前小学独来独往的闷葫芦,现今也能有这样的能量。

等话题彻底结束,他是甩甩衣袖去买两个人要的冰冻矿泉水去了,徒留下这边两个人等着。

一个为意想不到的‘冷面’两个字发懵,一个若有所思,笑了一下,散漫答话:“这样啊。”

啊字被习惯性拉长,沉沉落地。

他不给回应说这句倒还好,一说,许平忧忽然就有些不自在。

从最开始到现在,见面总是在夏天。

大热天的光一层一层地泛着波浪,裹挟热度往心口涌,比蚂蚁噬咬还要酥麻。

无事可干又不太自然,只能理理碎发,往耳后掖过去,面上波澜不惊。

半晌,直入主题,多问一句:“你要转学回来吗?”

“对。”费行云抛着球,百无聊赖地答。

片刻后又无话,重新余下篮球的撞击声。

两瓶水被人抛过来,许平忧移动两步用双手才接得稳当,另一边随便一抬手的事儿,刚好对比鲜明。

“……哼哼,还是给你们买了贵的。”

安桓回归原位,鼻子一抬,先比划一个一,又竖起两根手指,用以暗示价格,展现自己的友好大方,“别太谢我。”

许平忧刚被数学折腾完毕要回家,他们也打完球,要去安桓家玩儿游戏。

起始的学校不变,同一个方向,回家的公交车还是老几路。

和以前不一样的,除去重新翻新过的站台和更新的空调车,还有座位次序,不再是一前一后,泾渭分明。三个人并排坐下,刚好能享受到单独一排的冷气。

年纪大了,就没那么多可矫情在意的。

安桓最先上车,挤在最里面,明明车上空调开得低,还要夸张地用手扇起风,抓着游戏开局的空档抱怨,“这鬼天气打球确实折磨人啊。”

不光是热的问题,还有无情的紫外线。皮都脱了一层,人也容易晒成煤球。

男女通用的‘一白遮百丑’道理,他也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

“……你他妈怎么就晒不黑啊?”

费行云刚在他旁边坐下,他就又扯到这儿,好像精力花不完,羡慕嫉妒恨地打一下费行云的胳膊,又探脑袋去看最外侧的人,好奇发问,“不过说实话啊,你们女生是不是比我更羡慕这个?”

许平忧刚刚跟过来,“嗯?”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右边的费行云打了个呵欠,把篮球往发话人手里一塞,不耐烦得很,“好好打你的游戏。”

不怪他,主要是天气一热,人也容易烦躁。

有乘客不按规矩从后门上车,被提醒了还要嘴硬,“都是门,有什么不同的,我钱都给了,难不成你还要赶我下车?”

司机师傅被气得BBZL发笑,又不好发火,只能手上一动,脚上一踩,来了个比平日里更猛的起步,“唰”的一声。

全车就一个人没来得及坐下。

许平忧手上刚松开座位扶手,脚没踩稳当,手心微汗,差点往后一仰。好在有人比她反应更快,抬起手,稳稳当当地一捞——

和刚刚接球好像没什么区别。

他稍微用了点力,小臂线条绷着,显出薄薄的力量感。借着修长的手指,圈住她的手腕不过轻而易举,也够人借着惯性坐下。

青春期,正是男女力量差距逐渐拉大的时候。

安桓挂上了耳机,大拇指猛戳屏幕,抱怨着网络的不通畅。其他乘客视线朝前,聊天的聊天,休息的休息,也没人会去刻意注意最后一排的动静。

对面的“小心点儿”还没出口,许平忧已经反应过来,猛地一抽,心跳得飞快。

……太烫了。

“谢谢。”

声音跟蚊子似的。

费行云没拦她,随她轻轻松开,嗯一声了事,合眼打起瞌睡。

余光里的侧脸,少年几缕碎发轻轻晃动,压住轮廓凌厉的鼻梁。

肩并肩坐着,不远不近,刚好够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洗衣粉洗过床单的、干燥的香气。

许平忧的手垂着,费行云就挽着手。她挽着手,身侧的人就顺势活动下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