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我骑神兽之笑眯眯剪刀手系列。
嗯,毫无PS痕迹。
……
天下门派众多,而那些能够林立百年不倒的,多少都有些自己独树一帜的奇门异巧,或是必有旁人没有的禁地法宝。
像是枫叶山庄禁地坐拥百步天阶与星枕泉;药谷雪山的三生迷谷中有起死回生的转生石;燕云宫家坐拥永葆青春的不老寒潭;而凌微楼有的,则是后山乱人心智的紫玉幽冥阵。
唐深一行霸道威武从正门闯入凌微楼,本来还预期会有一场恶战。
毕竟凌微楼在江湖上几乎同枫叶山庄齐名,按理说也该有不少和钱一升类似的长老。虽单打独斗不是唐略言的对手,集结在一起也足够一场消耗恶战。
然而,一路却畅通无阻——
凌微楼主何青野在年轻时,曾是个不输秦熠的风度翩翩、善语爱笑的儒雅少侠。
可自打《天衍纪》神转折,他的未婚妻时兰香消玉殒后,此人就大受打击性格大变。等到了《渡血剑》中做宫渡的岳父时,已然变成了个专权独断、又嫉贤妒能的古怪中年。
因他这个性子,凌微楼中长老尽数被排挤走。
以至于剩下的小徒儿们,在一只巨大化的九命灵猫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求求几位大侠绕过我们们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几位若是要寻掌门、夫人还有小姐他们……他们、他们适才都已去了紫玉幽冥阵,说是在阵中恭候!”
明明是晴朗的繁星夏夜,众人靠近紫玉幽冥阵时,却只见阴风阵阵、飞沙走石。
整个阵眼依靠着璧山,如同一堵琉璃色的龙卷。
上接天幕、下腾雾云。整个界中风雨交加,烈风倒灌进衣袖中,众人在外面就只看得到一片与世隔绝的乌云漆黑,间或着大量电闪雷鸣。
《渡血剑》中,十年后的宫渡曾闯过这紫玉幽冥阵。
……
阵中没有妖魔鬼怪,也无机关暗器。有的只是一片幽深的、直击心灵的黑暗。
但凡进入阵中的人,都会迷失方向,继而看到无数幻影。这些幻影有的是过往、有的是将来,有入阵人心心念念的执着之物,更有……最隐秘的恐惧、与最刻骨的伤痛。
若是心中无事、又加光明磊落之人,出入这阵中一般毫发无伤。
但却有更多误入此阵之人最后患上了失心疯。出来之后痛哭不止、暴戾自残、甚至羞愧自尽……
简直……
简直是卑鄙无耻!
唐深当场暴怒,抽出佩剑便往那阵中狠狠砍去。这何青野明知道独孤前辈心里有伤,却故意引他至这种会伤人心的阵法旁!自己打不过,便算计着用天然阵法害人发疯么?!
那剑刃划过风雨虚空,却所触无物,唐深自己反倒是一个踉跄,若非独孤寂抱住险些摔倒。
“懦夫!何青野你出来!”
“你既有本事绑我们的人,又放话说恭候,如今我们来了,怎么不出来,咱们光明正大地打一场啊?一对一,点到为止,我绝不欺负你!”
阵中四处悄然无声。
何青野是断然不敢出来的。
他虽与独孤寂有不共戴天之仇,却也十分清楚自己尚不是秦熠的对手,更斗不过与秦熠平手的执剑长老唐略言。
更莫提琴魔独孤寂——当年盐海屠城,尸山血海,甚至连累得驻在城中的魔教青羯教尽数遭殃。
那青羯教曾经门壮势大不可一世,屡屡敢跟天道教叫板争锋。却一夜之间,从自称“未尝一败”的教主到满门高手,无一幸免全部罹难。
……
如今,虽说独孤寂已被咒术禁毁内力,但只要愿意一命换一命,想将凌微楼夷为平地,怕也就在眨眼之间。
只有将他诱入阵中,才有余力扭转乾坤。
“独孤前辈,我们走罢!这种畏缩小人,何必理他!”
唐深见他不肯出阵,一把扯住独孤寂的袖子便往回走。
“反正姜总已经平安回来了,他骗我们、欠我们的,以后再找机会讨回来也不迟。难道他以为他躲在法阵里,咱们就要乖乖进去找他不成?”
这么说着,步子愈快。唐深是真心怕独孤寂一时想着小师妹的事情,一时冲动会自投罗网——
独孤前辈,我如今有了武功,眼睛、鼻子、耳朵都突然比从前灵光了不知多少倍,身上的每一寸经络也好似活了一般。
便是刀山剑阵,我咬咬牙努努力,应该也多少能护得了你周全。
可是,这种地方若你执意要进,我……护得了你身子,却怕护不住你心伤。
……
偏偏此刻,听得身后一阵铃铛轻响。阵法风雨之中,隐约出现了“何采薇”的脸。她穿着一身红衣,扎着两个辫子,笑眯眯金银铃铛坠着叮咚作响。
“嘿嘿,小瘸子哥哥,这就要走啦?”
“咱们这么久不见,都不进来看看虹铃吗?”
“你笑什么?有本事你出来说啊!”唐深目光发冷,死死捏住独孤寂的手腕。“前辈别理他,我们走!”
虹铃见状,只笑了几声,隐没在风雨中。
随即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幽幽道:“师兄。”
独孤寂的脚步一滞。
一阵淡淡的兰花幽香,白瓷一般的脸颊,水蓝色的衣衫。阵中少女双目盈盈:“师兄,你过来,过来啊!兰儿有话对你说。”
“……师妹。”
鸿饮,阿古夏,大火之后没有尸首。
这么漫长的岁月中,独孤寂多少都抱着他们或许还活在这世上某个角落的幻想。但时兰是死了的,在所有关爱她的人心中,都有着一座开满小白花的坟茔。
她……原来,真的……
“你真的……没死么?师妹!你既没事为什么不跟大家说?你知道我有多——你知道秦熠师弟他、他……”
“独孤前辈!”唐深再度狠狠扯了那人一把,整个用身子挡在前面,右手剑尖抬起,隔空直指那少女:“你若真是小师妹,有什么事便光明正大出来说!”
少女沉默片刻,突然广袖一甩,目光凄然转向独孤寂,厉声道:“师兄,师兄!咱们自幼一起长大,当年……你如何狠心那般对我?!”
独孤寂一愣:“我……对你?”
“那日在毒蚕教,是你百般凌辱了我!我哭求你饶恕我,你却、你却……呜,呜呜呜!”
“……”
独孤寂闻言呆若泥塑,半晌,只觉胸口气血上涌。一生被人冤枉误解,却从没有一次像这般锥心蚀骨、百口莫辩。
“我没有……”
“略言……我真的、真的没有!”
可是……可是,若是连小师妹自己都亲口这么说。
若是连她都这般指责他了,谁还会信他?
……
……喜欢。
略言说喜欢他。
他这一生,还从来没听别人说过一句喜欢他。
可那人说了,又生气、又无奈,哭着说喜欢他。
他以前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男子也能喜欢男子。枫叶山庄庄规森严,弟子也个个谨言慎行,从来都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过这种事。
至于后来……他则一直都是一个人。
独来独往,无家可归,没有亲人朋友,没有人同他说话。所以红尘世间好些新奇的事情,他都不是很懂。
后来有了略言,对他百般照顾、很好很好。
他虽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带着些不安地信了。一直在默默纠结着为什么那人要对他这么好,直到一句“喜欢”他,终于像是云开月明一般,反应了过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
其实,略言那么好,想要什么、想要谁又会没有呢?他却是个名声不好的魔头,身无长物又是个或许只能再活一年的残废。
那人却别的都不要,就只想要他而已。更一直都相信他。
相信他无辜,相信他没有做过谣言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