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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满长空(9)

温印朝刘妈福身,刘妈连忙扶起她,“二小姐,您这是折煞老奴了,这本就是老奴份内之事。二小姐且宽心,二小姐说的,老奴都记得。”

温印这才点头,“有刘妈在,我放心。”

“二小姐,您也要多保重……”刘妈知晓稍后换了喜袍,披上凤冠霞帔,就不能再接下盖头说话。

“好,刘妈,日后府中要是有事,记得差人告知我一声,我也好安心。”

刘妈再次应声。

温印言罢,又凑近一步,低声道,“刘妈,还有一件事,要你帮我。”

刘妈看她,“二小姐说。”

……

屋中,喜娘们给温印穿上喜袍,又准备梳妆。

喜娘都是宫中遣来的,却不是宫里的人。早前只知永安侯府的二小姐,今日要嫁给废太子冲喜,却没想到侯府有白事。大红色的鲜艳喜袍和府中挂着白事的白布形成鲜明对比,喜娘们也不似从前的健谈,除却必要的言辞,几乎都不开口。

“新娘子,要上妆吗?”为首的喜娘问起。

眼下毕竟是大婚,但府中有丧……

温印看向铜镜中那身大红色的喜袍,淡声问道,“今日的侯府,你觉得合适吗?”

“二小姐……”喜娘低头。

温印平和道,“我知晓你们有差事在,但我不为难你们,你们也别为难我,大家都好做。”

为首的喜娘松了口气,“是。”

最后喜娘上前,简单替她涂了一层脂膏,上了些许唇色,近乎是素颜了,但架不住新娘子天生丽质。喜娘们心中都不免有感叹,若是平日的新娘子有这幅模样,不知上了新娘妆当有多好看!

但好端端的侯府二小姐,就这样……

听说病榻上的那位,都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了。

喜娘们不敢出声。

等喜袍穿好,妆画好,也带上了首饰,披上凤冠霞帔,刘妈也来了屋中。

“辛苦各位了,刘妈。”温印吩咐了声。

刘妈上前,分别往喜娘们手中都递了银子。

喜娘们都意外,原本这桩亲事,谁也没盼得会得赏银……

喜娘们面面相觑,注意力都在手中的赏银里,刘妈紧紧握住温印的手,“二小姐,老奴来送送你。”

刘妈不动声色将东西赛到了温印手中。

温印接过。

……

吉时早就过了,天家下旨定好了今日是婚期,谁都担不下这个责任。喜娘给温印盖上喜帕,再搀扶着温印往老夫人屋中去。

李裕在病榻上,不能来迎亲,喜娘扶温印去老夫人屋中辞行。

盖上红盖头,就不能再同喜娘之外的人说话了。

喜娘代为开口,“新娘子来辞别祖母了。”

喜娘扶着温印,温印朝着祖母的方向作揖。隔着喜帕,温印看不见祖母,却能听到祖母的声音里带着轻颤,“我儿,否极泰来,平安吉祥。”

旁的人家,家中有女儿出嫁说的都是“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相敬如宾”之类,但老夫人这处的“否极泰来,平安吉祥”几个字却应景。

短短一句话,喜帕下,温印再度红了双眼。

苑外迎亲的鞭炮声响起,温印转身,才又听到祖母的轻泣声……

这是温印第一次听到祖母的哭声,像刀子碾在心口一般。

苑中,却有内侍官的声音响起,“哎哟,同白事撞在一处真晦气!赶紧放鞭,还有喜乐呢,奏起来!”

旁人提醒,“茂竹公公,不好吧,府中还有白事呢……”

名唤茂竹的内侍官戏谑道,“放!越热闹越好!”

温印记住了这道声音和名字。

周遭格格不入的鞭炮和唢呐声中,喜娘扶着温印出了侯府,上了花轿。

花轿起,喜娘跟在花轿一侧。

这一幕并不陌生,温印在早前的梦里便梦到过。也梦到李裕病重,在床榻上昏迷未醒,来不了迎亲,也没办法拜堂,都是喜娘抱了一只公鸡代劳,而方才的爆竹声和喜乐声中,温印也果真听到了公鸡的声音。

李裕已经是废太子了,自然不会还留在东宫中,眼下东宫的主人,已经是李坦……

这一路的喜乐声不断,盖着喜帕,温印也不知花轿是去往何处的,但行了这么久,约莫当是京郊了。

李坦有多讨厌李裕,这日后的路就会有多凶险。

废太子这样的事不常有,可但凡太子之位被废黜的,多会给以封号,但李裕却没有;没有封号的废太子如同庶人,却未必有庶人的日子好过。

等花轿停下,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喜娘扶她跨过火盆。

府中没有宾客,也并不热闹,而后的拜堂也只有司仪的声音。

喜娘抱着公鸡同她对拜。

这些温印都梦到过,所以反倒平静,不似上次半途梦中醒来时额头还渗着丝丝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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