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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蓑烟雨任平生(85)

洪七公便大方问他寻药。来人笑道:“这却是节帅也想到了的。”引他们去取药。

完颜康猜得出来,完颜洪烈是不肯罢休的,他会用什么手段,也是能猜出一二的。与包惜弱说完话,就吩咐了亲卫,去寻洪七公一行人,将他们打发出京。若有什么需要,帮忙便是。又写一封信,告诉洪七公,明天一早,城外等段天德。

洪七公道:“这鬼灵精。”坦然接受了药材,将丘处机治好。又在完颜康安排的住处里呆到天明,天一亮即出城。

红日高升的时候,果然在城外等到了被押解出城的段天德,将他劫走。押解的金兵也是有趣,询问了谁是郭靖,还让他给写个收条。郭靖无奈接过他递来的笔,写了张条子,金兵这才走。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段天德自知不免,此番便情真意切地将完颜洪烈卖了:“真的就是他指使的!”因洪七公也在场,原本想说是完颜康等人命他改口,便担心完颜康隐在一边,这话却又不敢讲了。

事已至此,他还心存侥幸将事情都推到了完颜洪烈的头上,自己只是奉命行事。翻来覆去,只是说:“你们没有杀官兵吗?杀了官兵,没想过抵命吗?官兵不是人吗?你们除了捣乱,又为国家做过什么?”

说得柯镇恶嫌他烦,命郭靖将他了解,书写了郭啸天的灵位,就地祭了一祭。

祭拜毕,郭靖却说:“在城里听说了大汗被完颜洪烈这个贼人所害,受伤很重。大汗对我们母子很照顾,我想去探望他。不知道能帮得上什么忙。拖雷安答要想报仇,我与完颜洪烈也有仇,我与他一同报仇。”柯镇恶道:“不错,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丘处机的医术不错,便与郭靖等一同前往大漠。杨铁心忽然来了精神,问道:“蒙古人与金人,可是有仇?”郭靖道:“正是。”杨铁心道:“我要去看一看。”

一行人往蒙古去寻铁木真。

中都城里,完颜洪烈却是不得不为包惜弱上表,请求出家。原因便说的是担心儿子,自己又病了。包惜弱在中都上层的固定印象里就是柔弱的,太子等人更是知道完颜康这一回伤得凶险。理由倒也充分,本人和家属也都愿意。金主也不阻拦,下一道旨,赐了个道号叫做“道真”,许她随完颜康往陕西去。

完颜康顺顺当当,将包惜弱夹带出了城。

完颜洪烈犹存一丝希望,亲自送出城来。完颜康道:“你真的不随我走?”完颜洪烈苦笑道:“你妈不想见我的。”完颜康道:“那就不见好了,我妈并不想再回忆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想你死。”

完颜洪烈笑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啦。”

完颜康别过脸去,道:“我与他们的约定,你全听到了,离开我,你的性命别人可保不了。”

完颜洪烈道:“别让你妈为难了,我设了重兵,断叫刺客有来无回。先前不与丘处机撕破脸,不过是投鼠忌器。现在我还怕谁呢?只有你,自己小心。”

完颜康道:“你……也小心吧。”

两人都尴尬了起来,完颜康有些气自己心里还对他有一丝情谊,完颜洪烈却是灰心里还透着些希望。他很庆幸将完颜康教得好,又重情意,又知道礼法,并没有江湖习气。完颜康既默认了要留在金国,那就是他儿子!

一挥手,主动道:“走吧!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妈,别再受伤了。”

第71章 吃喜酒

出得中都,包惜弱心中郁气渐去。只是完颜康还得管完颜洪烈叫爹,并非她所愿。坐在车上,包惜弱对梅超风道:“陈娘子,我这一生,总是在身不由己里度过。”梅超风道:“你这不是自己做了一回主了吗?康儿不再受这些人的束缚,总是好的。”

因感包惜弱的情意,梅超风心里看他们母子颇重,对包惜弱说话的时候,口气总是不自觉地和软。包惜弱微笑道:“要是能够,真想让他跟了我的姓,咱们母子什么都不管。”梅超风道:“那样也行。”包惜弱道:“可是呀,那是我先前的想法。后来我才发觉,在这个乱世里,想要独善其身也是很难的,倒不如拼上一拼,可这一拼,代价也太大了。”

梅超风毕竟是东邪门下,嗤笑一声,反问道:“你信刘邦是他妈和黑龙生的吗?”包惜弱一怔,梅超风索性道:“只要康儿有了出息,自然有人给他圆场,你担心的什么?那两个男人都不是好人,完颜洪烈尤其坏,利用一下又怎么样啦?”

包惜弱无奈地道:“我如今已经不想这些了,反正,只要我康儿自在就好。也不知道到陕西能帮得上他什么忙?”

梅超风想了一下,诚恳地道:“我陪着你吧,在他的身边,你不出事儿,就是帮他大忙了。”

包惜弱笑了:“也对。别给他惹麻烦就好。”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行到了一处驿站歇息,完颜康过来请安,包惜弱道:“你这一头一脸的灰。”取了手帕给他拂去浮尘,完颜康闭上眼睛,一阵香风过后,睁开了眼睛。包惜弱拿着茶碗喂他,他张口去接,斫答在旁看了惊讶极了:这几岁了呀?感叹过后,又想起自己的家乡来了。

梅超风听得声响,哼了一声,自己默默吃饭。众人大为惊讶,这婆子真是无礼!王妃和节帅还没动筷子,你就先吃上了!然而包惜弱与完颜康都不在意,母子俩腻歪了一回,只当没看到一样,也吃起饭来。

“食不语”,八分饭,上了茶点,完颜康才笑道:“妈,有件事儿想跟您商量一下儿。”

包惜弱奇道:“什么事儿?有事儿你拿主意就行啦。”

完颜康摇摇头:“这事儿得问过妈的意思。”

包惜弱心里一紧,想起中都说的什么议婚的事儿,试探地问:“那是什么事儿?”

完颜康道:“我那里可不如中都繁华,难民啊、伤兵啊、孤儿寡妇啊什么的都多,我就想……”他想办个半官方的慈善组织,让包惜弱来主持。说主持也不是很恰当,他现在也不是很了解包惜弱的办事能力,语言犀利并不代表做实务能面面俱到。但是给她找件事情做,还是很有必要的。什么养鸡养鸭救兔子之类的,就先放放吧,先救救人。

包惜弱大喜,言语里却还有一丝踌躇:“我?我能行吗?”

完颜康道:“谁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呢?正好,现在跟夏人议和了,南下的事儿,我想办法,蒙古也该消停一阵儿啦。我正好腾出手来经营关中。”

包惜弱一惊,低声问道:“南下?”

完颜康胡乱动了几下眉毛:“啊,回去再说,条陈还没写出来呢。”

“这?”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放心。”看包惜弱没胃口的样子,又附耳过去告诉她打不起来。

除了这一件事情,一路上一切顺遂,最大的麻烦还是梅超风。她不知道为什么,动了个非要教完颜康武功的念头,整日烦个不停。完颜康是打死也不肯学的,梅超风以为本门武功不蒙因师允许不能教,九阴真经教一教又不会死!

包惜弱整天看他们斗法,只管笑着,也不帮谁。

一路笑闹,路过易州时,完颜康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哎,我在这里有熟人哎。”梅超风气道:“不过是些巴结你的人,这也算是熟人,不害臊。”完颜康道:“真是熟人呢,那一年我引兵北归的时候遇到的,这么大胆子的明白人还真没遇太多。”将张柔的事情说了。

包惜弱道:“哎呀,那纥石烈执中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你出完气走了,他别再报负起这个张柔来。”

完颜康道:“早想到啦,我年前打这儿过的时候,也命人去看过了。”包惜弱道:“好好好,知道你周到。”

事实证明,还是包惜弱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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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易州的时候天色已晚,完颜康并没有命人去寻张柔来见,而是歇息一晚,第二天携包惜弱与梅超风去定兴张柔家。

也是来得巧,正遇到张柔娶妻。完颜康这个年纪,家中长辈已经操心他的婚事了,张柔比他大上几岁,此时娶妻还算晚婚呢。打村头就见到张灯结彩,一般官员出行,遇到红事白事的路过,都会避上一避,完颜康也不例问,命亲卫唤了个小孩子来问。小孩子了正急着去抢些糕饼糖果吃,飞快地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完颜康便对包惜弱如实说了:“少不得讨一杯喜酒,唉,我这腰带要不保。”包惜弱道:“你这样子过去,送条腰带也不像是贺人家喜酒的。这般过去,官威一摆,你说是给他长脸,寻常百姓就罢了,他们也感你的恩。若照你说的,是有见识的人,这样反而是轻慢了人家。我现在也不用插带什么首饰,也不用穿什么好衣裳,你却给我带了这许多来,拿首饰绸缎凑成四样礼物,才像是道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