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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爱而非(原版)(14)+续篇+番外

一月下了三场雪。

我和洛予辰一起其实欣赏过不少次雪景。S市冬天经常下雪,小的时候我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大冬天放学回家衣服总是全部湿透,却很开心。

后来在一起了,无论我怎么缠,他都不再理我,于是我只好每年自己在院子里堆我自己的丑丑的孤孤单单的雪人。

今年洛予辰倒是很有闲情,第三场雪下来的时候,开车去河堤吹了好久的冷风。

正好也可以让我有个幻想,反正确实是在他身边,就幻觉我们是在一起看这样美丽的雪景,看最后一次这银装素裹白色的世界。

除夕夜曾经一向也是我们的大节,总是最俗气地办派对,喝酒唱歌不醉不归。

今年少了我这个牵头的,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夏明修虽然远在B市,还是打来了电话,和全家人一起祝洛予辰新年快乐。

他说他新年当天就会回来,果然还是心心念念着洛予辰的。

我不知道夏明修和家人坦白了他和洛予辰的关系没有,应该都还是遮着掩着的。

夏家的人都当我和洛予辰是雪中送炭的贵人,对我们很热情就是了。

他们一家都是实诚人。

夏明修家境本来就一般,就他一个儿子,当年为了他治病早就倾家荡产。所以洛予辰才会来求我捧红夏明修,因为他知道他需要钱。

他在我身边十年,都是为了夏明修。

每次想到这个,说实话我都好羡慕。

夏明修可以让洛予辰做出如此的牺牲来帮助,而我却即便拼命倒贴也不能让他感动。

再想想我连这个也利用,也真是卑鄙。

我又突然邪恶地想,夏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会让他去和男人搞到一起最后断了香火么?

和夏明修打完电话才九点钟,洛予辰的样子竟然是要去睡觉了。

他的生活从来是活动到下半夜然后睡到中午,在最疯狂的除夕夜竟然一反常态。

早睡早起,为了明天见到好久不见的夏明修养足精神?

好像也无可厚非。

他准备睡觉之前,又拿起了手机。

我凑过去看,他打给我,打不通。

我笑了,还能想到我,谢谢。

总是打不通,他居然又狠狠心打给了方写忆。

一共被挂了三次。

第四次方写忆终于接了。

即便里午夜还有几个小事,人们已经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中了。外面的鞭炮声震耳欲聋,我听不见方写忆说了什么,连洛予辰这边都得用喊的。

他说:“请告诉肖恒,新年快乐!告诉他,保重身体,还有,帮我跟他说声谢谢!”

我想他在谢我那次照顾他。

毕竟是除夕,方写忆应该也没有说什么恶毒的话。洛予辰满意地挂了电话,微微笑着满脸绯红。

样子难得的可爱。

我觉得这算是一个好结局。

我静静地等,过了午夜十二点,我还在这里。

其实在十二月三十一号的夜里我也盯着闹钟走到午夜十二点整,然后发现自己还在。

我以为一年的结束,除旧迎新,我也应该属于被清扫的行列。

特别是在洛予辰说了“新年快乐”和“谢谢”之后,我以为这已经是谢幕了。

无奈地笑,结果只是又是平常的一天的开始而已。

大年初一最壮观的景象当属求神拜佛了吧。当天S市各大著名香火圣地全部挤满了人,信的不信的,都图个吉利,图个安心。合家欢乐,学业有成,恋爱幸福之类的,总之都是些相当美好的愿望。

我每年也都会拜,人们说心诚则灵,但是大概人的贪心太多,神也会笑话的。像我,心是诚的,但是愿望却一个都没有实现过。

奢望过高,还是我太执念了。

这种求神拜佛迷信的事情洛予辰是绝对不会干的,在我神清气爽地从各路神仙那里回来的时候,他一般都还在床上蒙头大睡。

人们说新年第一天总要勤劳,给一年一个好兆头,洛予辰却总是不屑一顾。

然而今年是神了,他居然破天荒早晨五点多钟就起来了,我和他一起十年,他除了赶飞机,从来没有一天起来这么早过。

怪不得昨天晚上那么早就睡了。

我以为他是要去给夏明修接机,结果他和过度贪婪的我,以及那些善男信女和无所事事的老头老太们做了同样的事情,烧香拜佛去了。

他先去了教堂,然后是寺庙,道观,清真寺,可以说几乎是所有能拜的神仙,不论中洋,不论是不是管辖我们这边地界的,他全部拜一遍。

祷告的时候他只是默念,我不知道他今年有什么特别大的愿望,需要这么慎重。

不过我也总是跟在他身边祈祷,希望他很幸福,希望他的愿望能够实现。

我觉得我是灵体,可能说话更容易被各路神仙听到。

他就这样,在各大寺院教堂的汹涌人潮中挤来挤去了一整天,等晚上回到家,已经相当累了。

夏明修已经回来了。

洛予辰看到他一怔,然后是歉意的微笑。

夏明修器量比我好到不知道多少,自然没有计较。

他甚至都没有问洛予辰一天去了哪里,而是在他进去洗澡帮他收拾随便扔在沙发上的外衣的时候,看到了从口袋里掉出来了一大把求来的符。

我也才发现,竟然全部都是平安符。

我愣愣地看着那些,突然想起来,当年夏明修生病的时候,他好像也干过类似的傻事。

那个时候是我陪着他,从这个庙到那个庙,一支支香不断地烧。

好像他这样根本不信鬼神没有虔诚之心的人,临时抱佛脚会有效似的。

即便如此,猛然看到这些符,一阵感动和酸楚还是弥漫了我整个胸腔。

夏明修的脸色有些奇怪,他愣愣地看着那些符,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一下,继而哭了。

我没想到他竟然哭了,一时间想不到他哭什么,可是转念一想,夏明修不把妒忌摆在明面上,并不代表洛予辰想着我,他就不难过。

虽然他表现出了淡出的迹象,但是他对洛予辰的喜欢,可能没有我残念执着,却并不一定比我少,这个只是各人的表达方式不同而已。

我不禁对他的忍让和坚强感到震惊。

我一边嘲笑,忍让坚强有什么用,他就是欺负你的忍让,利用你的坚强。你越强颜欢笑,他越肆无忌惮地占你的便宜。

洛予辰一直是那样的,我也一直知道。

可我一边又折服于夏明修的伟大。

我绝不承认我对洛予辰的感情在夏明修之下,但是夏明修身上有太多我没有的。

对那样爱着的一个人放手有多难,夏明修如何做得到的?这种牺牲我做不来。十年了,我都试图放洛予辰自由,没有成功。

我不知道他那样算不算得上是所谓“无私的爱”,我只知道我从来不能有。我放不开,自杀说好听了是为了洛予辰将来的幸福,说难听了就是我自己实在放不开,只好用这种方法一了百了。

夏明修显然不如我了解洛予辰,或者像我一样虽然明白却傻得宁可自己打落门牙和血吞,在洛予辰出来之前把泪水擦干了,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他拿着那一把平安符在手里,还能做出坏坏地嘲笑着看着从浴室出来,一脸尴尬的洛予辰。

他问:“我搬进来之前问你的问题,你现在终于想通了吧。”

想通什么?

我不知道夏明修所谓的那个问题是什么,只是洛予辰明显有点恼羞成怒,却仍然是佯怒,然后他坐倒夏明修身边,瞪着眼臭了一会儿脸,突然叹了口气,然后很释然地笑了。

接着他有些好奇地问:“你那时候怎么就知道了?”

“拜托,明眼人招眼都看得出来好不好!”夏明修满不在乎地“切”了一声,有些得意地笑道:“你明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他了,自己拉不下脸来,还嘴硬不愿意承认,就只好变着法子欺负他,看他难过你就开心,什么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