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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了暴君心头血后(38)

作者: 二恰 阅读记录

这个时辰,郎君能去哪儿呢?

沈放脚步片刻未停,穿过长廊绕开花园,一刻钟后在一扇偏门外停下。

眼前是个不算大的庭院,四周种满了竹子,细细的雨丝落在竹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放没急着敲门,耐心地抹去罩布上的水气。

他站了约莫半刻钟,门才从里面被打开,走出个年迈的仆妇,瞧见是他,浑浊的眼里露出了些许欣喜:“五郎,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说着打开门,朝里屋喊了声:“主儿,五郎来看您了。”

仆妇拉他进院子,见他肩上淋了些雨水,赶忙去寻布巾,一边给他擦拭一边让婢女倒来热茶。

仆妇姓余,自打秦姨娘入府,就一直伺候她,后来沈放出生了,便照顾小郎君,是看着他长大的嬷嬷。

“郎君怎么还似小时候般,下雨也不知带把伞,仔细淋湿了又该着凉了。”

沈放被拉着坐下,全程都很耐心地听着仆妇唠叨,身上那股冷厉的气息也淡了,眼底甚至有些许暖意。

“不过是一点小雨,我哪有这般矜贵。上回阿叶不是说你的腿脚不方便,提膳这样的事,怎么不让下人去做。”

“不碍事的,是老奴自己想走动走动,郎君坐会,老奴去唤姨娘。”

秦氏刚入府时很是得宠,生下沈放后更是盛宠一时,可惜,一把火,不仅烧毁了沈放,也将这满院的生气烧灭了。

沈在卿又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很快就将这对母子抛到了脑后,没了宠爱,下人捧高踩低,渐渐这院子也没什么人来,忠心的下人也没剩几个。

“他怎么来了?送银子还是送炭火?正巧昨儿和她们摸牌输了,让他再拿些来。”

“主儿,怎么忘了,今儿是您的生辰,郎君冒着雨过来,定是想见您的。”

院子冷清,下过雨后更是万籁无声,他就坐在堂屋,隔得这般近,自然什么都听见了。

沈放却充耳不闻,依旧小心地擦拭着罩布,好似这样就能抹去他心口的褶皱。

又等了一刻钟,连碗里的茶水都冷了,才听见屏风处传来脚步声。

沈放本就笔挺的背脊,挺得更直了,待妇人露出脸来,他才站起身行了个礼,“儿子见过母亲。”

“可别这么叫,到时叫人听见,又免不得一顿口舌。”

秦姨娘是标准的南方美人,脸小骨架子小,即便三十好几的人了,依旧眉目如画身段纤柔,走动间自带风情。

也难怪当初会被沈在卿一眼相中,向景帝讨要了她。

沈放衣袖下的手指叩紧,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姨娘。”

“行了,坐下吧,你怎么过来了。”

她这屋里人也简单,一眼望尽,自从失宠后,与后院这些姨娘凑在一块,便迷上了打叶子牌。

可她的赌运又实在是差,为此将郡王给的赏赐,宫内带出来的首饰全都输光了。

每次输了银钱便发火,昨儿输了对耳环,今日气得牌都没去玩,就听说沈放来了。

“今日是姨娘的生辰,儿子特意来给姨娘送生辰礼。”

一听这个,秦姨娘的脸色没那般难看了,“之前听说你病了,我院中事多,也抽不出空去瞧你,可是好些了?平日没事别去招惹你兄长他们,本分些,别再给我添乱了。”

沈放的指甲磕进掌心,依旧恭敬地道:“是,儿子谨记姨娘的教诲。”

说完顿了顿,略带了些笑意道:“前年下人打破了姨娘的宫灯,儿子亲手制了一盏,贺姨娘生辰。”

说着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罩布,屋外天已暗了下来,宫灯内的荷花盏被点亮,摇曳生辉瞬间将堂屋照得明亮如昼。

余嬷嬷见此连声夸沈放有孝心,就连婢女们都纷纷侧目,唯独秦姨娘脸色有些难看。

“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快回去吧,平日该多读书,而不是浪费在这等无用之物上。”

她的言辞犀利,丝毫不顾及沈放的颜面,每多说一句,他的指尖便嵌入多一分。

沈放微低着眼眸,掩下那翻涌的波澜,起身恭敬地福了福身,“是,那儿子便先回去了。”

他抽身往外走,临到门边时,秦姨娘又出声喊住了他。

沈放那双如泼墨般漆黑的眸子,有点点微亮的光,却听她略带不耐地道:“这衣裳早已不合身,以后莫要再穿了。”

他捏紧的手指缓慢地松开,指缝间滴下点点血水,他听见自己笑着道:“是。”

第19章

傍晚时下起了小雨,等到夜里这雨就成了冰粒子,一颗颗砸在瓦楞间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沈放一步步迈入雨幕中,冰寒刺骨的雨水顺着发梢浸湿他的全身,等到走回小院,早已冷得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