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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铁衣(76)+番外

作者: 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此案若要查,必要牵涉不少人和事,指不定在查案途中会触到哪位高官的逆鳞,因此需要一个有权势的人首当其冲,揽下各种明枪暗箭。江时卿之所以要引导颜有迁查此案,就是不想让靖平王府蹚这趟浑水。

想到这儿,袁牧城轻笑了一声,道:“淮川,借刀杀人这招你屡试不爽啊。”

江时卿淡然道:“你既然知道,何必多问一句。”

袁牧城一手搭在膝上,若有所思道:“老爷子也怀疑过卫柠战有蹊跷,但自卫旭王殉国后,朝中针对靖平王府的矛头不少,再加上御州战事,老爷子想查案也有心无力。眼下让颜有迁去查此事,确实最妥。不过,你为何会想起要查此事?”

“这个等你说服温尧之后,我们再说不迟。再谈颜凌永,”江时卿转头看着他问,“那晚,你在礼陈寺外露了面?”

微风扰起江时卿额角的几丝碎发,袁牧城看他的眼睫被发丝挠得忽闪,伸指极轻地替他拨了一下,才说:“翾飞将军夜间自备两坛好酒,寻人逍遥快活,途中听见礼陈寺有动静,便乐善好施多管闲事,有何不妥?更何况,我不露面哪能把人支开,好让你安心杀人。”

动作亲昵,江时卿稍稍侧过了脸,热意忽地在身体里漾开。见那人渐渐浮上红色的耳根,袁牧城接着说:“只不过,跟着你沾了一身的血,回去后只好折了我那两坛好酒,用酒味盖盖血气了。”

说着,袁牧城又凑近了些,将案上的空杯举到江时卿的面前,道:“不知副庄主赔酒吗?”

他在撩逗那只被他盯上的小兽,甚至想寻个机会舔一舔他的皮毛,宣示自己的主权。

江时卿自然听出了端倪,却镇定得像个常经风月之事的浪人,伸手便揽过酒瓶,往面前的空杯中倒着酒,道:“那要看袁二公子说的是哪个‘赔’了。”

“想什么呢?”袁牧城故意装傻,将杯中的酒饮尽后才说,“不过赔钱赔身都行,你袁公子不挑。”

春季未远,窗外丝丝微风偶尔拂来,分明还带着点凉意。混着鲜活生命的气息并不能激起江时卿心中的波澜,他只能感到其中的寒凉。

他总觉得自己本该藏在阴冷中,才能保证这副败弱的身子不被阳光刺伤,可袁牧城却总是能将他周围的空气都烘热,要把他一点一点推到阳光底下。

可袁牧城越是热烈,越是靠近,他越是不敢。他怕自己太过贪恋这种温暖,忘记自己本是从地狱中折返的恶鬼,苟延残喘只为报仇雪恨。

一个靠着恨意苟活的将死之人该记住的是仇恨,不是爱。

江时卿不自主地往身旁小幅避退,可袁牧城仍在看他。气氛微妙,江时卿转了话锋:“颜有迁这几日虽卧病在床,但若是崔承再无下落,日后他或许会让谒门庄替他寻人。”

“这点小事副庄主还是能应付过去的,该轮到我问了,”袁牧城转头正正地看着他,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那晚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江时卿说:“先引崔承出寺,再将颜凌永带出,可有人先一步把崔承调走了。”

袁牧城问:“是那张字条?”

“是了,”江时卿眉梢微挑,“本想先解决掉颜凌永再寻他,但碰巧在后山遇见,我就顺手把人弄晕搁在路边了。”

袁牧城蹙了蹙眉:“不杀吗?”

“后来一想,他死不死倒也不重要,只要颜凌永是在他手中丢的就够了。”说完,江时卿淡淡地露了个笑。

可事实是,他亲手杀了崔承。

那晚,他将崔承从马背上踹下后,便把那人击晕。而后他从崔承腰间搜出了字条和飞刃,便随手用那柄飞刃杀死了崔承。

他对袁牧城说谎了,说谎的理由很幼稚。

因为袁牧城从来对他半信不信,不论行为举止有多亲密,他知道袁牧城从来都没有完全相信过自己。所以此刻他干脆编了个谎话,没有别的目的,他只想逗弄袁牧城。

闻言,袁牧城凝视着江时卿的眸子,摸着手边的酒瓶往嘴边送。他越过瓶身直直地望着江时卿的笑眼,直到酒味浸过喉间,他才放下酒瓶,瞧着人笑道:“那你用他的刀杀人做什么,崔承早就被你杀了吧,诓人也得分对象啊淮川。”

江时卿双眉轻轻一挑,笑得更深:“袁二公子既然这么聪明,不妨猜猜看我那时在想什么。”

袁牧城抬指撩起一缕江时卿垂落的青丝,有意无意地转着手指,黑发绕着指节,妖娆地顺着肌肤纹理滑动,却又根根纠缠不分,便在那修长的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你想,顺水推舟,只可惜那一整晚都是变数,”袁牧城细细抚着流连于指间的发丝,轻声道,“我猜,你用来杀崔承的东西,是一柄飞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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