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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铁衣(254)+番外

作者: 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而今日西北两境传来的消息,就是触断他心防的最后一丝重量。

他被拉回到要正视袁牧晴死亡的事实中来,这种迟来的痛感他并不陌生,就像当年他迟钝地接受温豫的死亡一样,可如今他不敢软弱,只能在崩溃之前想尽全力躲藏起来。

几声碎叶踩响自身后传来,袁牧城猝然回神,闪烁地往后看了几眼,像被触发了戒备的野兽,可那眼神一沾往靠近的身影,便同嵌进软棉中,倏然柔了不少。

江时卿不知何时寻到了他,只在他身后隔了几步的地方坐了下来。

“累了就靠着我吧。”江时卿说。

袁牧城向他挪近,就这么枕着他的腿躺着,稍稍再往他腹部贴去,便能清晰地感知到随着呼吸而动的阵阵起伏。

他在这种抚慰中寻求安定,说道:“一静下来,就总能想到很多事。我以为只要不去提这些事,一切就都会慢慢过去,可是等到故人的消息传到耳边,好像什么都在提醒我去回忆,即使不会常常感到撕心裂肺,但那些人的影子无处不在,只要偶然间寻到些蛛丝马迹,我就能意识到,他们不会回来了,可这些感伤不会变得麻木,它们会一直存在。”

江时卿静静听着,只用手指轻抚他的脸颊。

可那只手是凉的,甚至称得上冷。本该温热的血好似凝在里面,只叫人觉得害怕,袁牧城转头往他腹部贴近,那呼吸却又明晰,他在这种不敢确定的生机中游离着,怕得心头发颤。

他也曾在这种不确定中指望过,盼着大姐再来寻他,盼着江时卿安然无恙地离开阇城,可一切看似给了他希望,却又偏生变数,要他措手不及。

“那就让这些感受一直存在,就好像他们也一直存在着。”江时卿轻声说着。

“骁安,记得我给你的感受,记得了,我也就一直存在着。”

袁牧城心起一阵惊悸,弹坐起身,紧锁他的眼眸问着:“你要去哪儿?”

被那人的骇然惊了神,江时卿怔然片刻,才轻笑着应道:“哪儿都不去,和你同生共死。”

言罢,江时卿又从身后提来坛酒在他眼前晃了晃。

袁牧城松懈不少,问道:“哪儿摸来的?”

江时卿说:“从先生那儿讨来的。”

袁牧城伸手摩挲着那酒坛,静了半晌。

“淮川,其实我不……”

“不爱喝酒。”江时卿应着,“我知道。”

他伸指叩了叩坛身:“但我觉得你应当是想喝的。”

“是很想。”袁牧城说。

可他不敢。

江时卿似是听见了他的心声,只稍稍朝他挪了些许,便抬指替他揭了盖。

“有我在,你可以喝。”

第116章 醉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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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是太久没有这么连着几口就把酒坛喝到见底,待那空坛脱手后在地面圜转几圈,袁牧城瞧着那晃悠的坛身,双眼也跟着迷离起来。

江时卿没想到,袁牧城真能喝醉了。

也不知他到底醉了几分,江时卿正欲试探时,那酒坛却被袁牧城抬靴一踹,囫囵沿着小坡往下滚去。见状,江时卿心道不妙,就知袁牧城又该撒酒疯了。

果然,未待他收回叹声,耳侧一阵凉风扫过,再回神时,袁牧城已追着那空坛跑去。

那人一胡闹起来就不见停,江时卿好不容易凭着夜间那点微弱的光才把人寻到,架着那灼热身躯往回走时,怀中揣着的银镯险些被汗闷湿。

“这是什么?”袁牧城用掌心覆在他胸口上,粗鲁地摸了一通,“是不是我的东西?”

“是,”江时卿失笑,“你的东西。”

袁牧城顿时起了劲,就把双腿一扣,也不肯再走,只冲人摊掌勾了勾手。

江时卿说:“回去就给。”

“不行,”袁牧城收臂将人勾回,强硬道,“没那么多商量的余地,就现在。”

江时卿本想待他清醒时再送出银镯,可眼下怎么也拗不过他,便只好顺着他的意,将东西扣到了他腕上。

这银镯也是钟鼎山打的,但比起他送给顾南行的那只瞧着要细许多,至少不会让人联想到“粗犷”二字。

袁牧城省去了与人博弈的功夫,只专注着打量手上的银镯,这才一路乖顺地随着江时卿回到了众人身侧。

所幸袁牧城醉了也好哄,只要江时卿多陪会儿,他那双眼便沉得发重,只在将睡不睡时迷迷糊糊地喊着热。

那人烘热的身子在这夜间显得比白日的阳光还烫人,江时卿只消伸指往他颈间一抹,就蹭了半手的热汗,便捡了水囊和帕子,想再从河边盛些凉水回来。

可他才离开不久,袁牧城就同失了皮毛的野兽,在一阵惊疑中突然有了痛意,就本能般地循着他的气息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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