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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君(71)

他这摇摇晃晃的样子倒把韩则吓了一跳:“你怎么真的病啦?”话一出口,韩则马上觉得说错了。这不是明摆事前以为韩嫣是装的么?一干眼线却觉眼前一亮——这下有准确消息可以回报了,他哥哥都说是真的,应该假不了了。

韩嫣回他个白眼:“不太重,还死不了。就是有点累着了,昨儿骑马又急了些,有些着凉了。”

“四月天还着凉……笨蛋!”韩则歪着头看韩嫣,“怎么瘦了?吃药了没?”

“不想吃药,药补不如食补。”

“好心当成驴肝肺!”韩则手又痒了。

“我是病人耐。”韩嫣把脑袋埋被子里不肯露头。好不容易得了允许可以回家,韩嫣很放松很高兴,加上没睡醒,一时不慎,便做出了事后让自己羞愤的幼稚举动来了。

“快把头拿出来,你还病着,想闷死自己啊?”扑上去抢救。

韩则的惊呼声中,韩泽之到了。

这位襄城侯大人,名义上是兄长,实际年龄却比韩则韩嫣两人的父亲还要大。这时见了两个比自己儿子年纪还小的弟弟挤成一团,不免嘴角抽搐。要真是自己儿子,早一巴掌挥过去了。

无奈这两个是兄弟,还是分门立户,各自当了户主的兄弟,寻常事情不好随便教训。而且,韩泽之是受人之托,来帮忙打探韩嫣病情的。

韩则连忙坐正,咳嗽一声,一脸正经地与韩泽之寒暄。韩嫣也从被子里爬出来,韩嫣与韩泽之并不熟悉,很不好意思,因是主人,只得硬着头皮来打招呼。

韩泽之抬眼一看,韩嫣呼吸急促(被子里闷的),鬓发散乱(刚才闹乱了的),配上额头歪歪斜斜的帕子(躲被子里蹭歪了的),倒像是真病了。韩嫣见他打量自己,不免想起刚才的可笑模样全被他看到了,心下大窘,不自觉地紧紧被子,缩缩肩膀把头埋得更低些。韩泽之更加确信了。

不太熟悉的族兄弟,话也不太多,何况还有个病人,韩泽之略坐了一会儿,便放下礼物告辞了。韩则代韩嫣起身相送,不免又对韩泽之说了几句担心病情的话。待送走了韩泽之,韩则回转过来,却见韩嫣还在裹着被子装羞涩,一个暴栗子打下去:“给我好好呆着,闭门谢客。安心静养,我隔几天便来看你。要吃什么尽管跟我说,听到不?不许随便出门!小心病情加重!”

待韩则走后,韩嫣慢吞吞地挪回自己卧房,把身边人赶走,自己趴回床上睡回笼觉了。不睡觉也不行啊,身边都是眼线,养病得有个养病的样子。不睡觉,还能干什么呢?

睡吧~

养病的日子很惬意,也很无奈。韩嫣整天无所事事,最常做的,就是吩咐厨房今天要做什么菜、如何做,家里的人手布置要怎么样分配、责任到人,偶尔看看一点书。

说到看书,韩嫣自景帝死后,便很少有时间读书,如今有了时间,便想好好再读一下,却被母亲拦下了,怕他太费脑子累坏了。家里统共就这么几个人,还有管家在管,更重要的是,韩家还有一套韩嫣亲自制定的非常有效的规矩体系,让韩嫣发挥的空间是在不大,没几天,家里的事情不用韩嫣插嘴了。倒是有时间指导韩说功课了,却也是一天只给小半个时辰,不让他累着了。韩嫣书房挂个竹帘隔着,兄弟俩一边一个,隔着帘子教学相长了去——装病就要有装病的样子,要注意不要给弟弟过了病气啊~

木地板、铺草席,加上坐垫、靠椅、矮矮的案桌、挂上窗纱的大大的窗户、竹帘、庭院、宽宽的木质走廊、檐下的风铃,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像是个生活在平安时代的贵族女子了。韩嫣一个寒颤,想像一下自己涂着白粉,小步挪动,拿着折扇盖脸的样子……扑地!

所以,韩嫣很无聊,大多数时间只能趴着、躺着、歪着。

这样的生活,好人也能憋出病来啊~

见韩嫣一直精神上不见起色,母亲有些着急了,开始拜神许愿。韩嫣拦了下来:“儿子没事,没得惊动了神明,却是罪过了。”

见拜神许愿不行,母亲便开始赏下人奴仆,一人发了一百钱,取个长命百岁的意思,连宅子带庄子,四五百号人,人人有份,足足发了几万钱。这下可好,在别人看来,更像是真的了。连宫里都派人来问了,还好来的是六儿,熟人好说话,帮着遮掩了一下。

饶是如此,韩嫣这病,最后还是装不下去了。不光是不想再让母亲更担心,不想再让这家里鸡飞狗跳惹人眼球。况且这回,是阿娇派御医来了。另一方面,韩则的消息是,李广也快到长安了,据可靠情报,没几天路程了。

韩嫣很纠结,不太想见李广,可以想见,自己必是不得他待见的。李广家的大儿子李当户,历史上就是因为追打韩嫣,被刘彻认为勇敢,才出了名的。可阿娇派来的大夫也不好应付。这都初夏了,泡凉水也未必见得能让身体健康的韩嫣真的病一回。哪怕能病,韩嫣也不打算冒险,这缺医少药的年代,万一泡成肺炎真的挂掉了,可就真是黑色幽默了。

御医诊断韩嫣身体已经没有大问题,只是仍然有些虚弱,不碍事了。韩家添上几句胃口不好,懒得行动之类,御医解释说这是正常现象,大病初愈都是这样的。母亲放心了,谢了御医五十金。

御医前头刚走,后头母亲便很有主母风范地命厨房准备酒食,犒赏全家奴婢。韩嫣心下温暖,也不阻拦,由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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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未央宫,一切照旧。刘彻待赵顺儿倒是亲切了不少,春陀依旧八风不动,六儿还是老实谨慎。其他人各安其职,只是看赵顺儿的眼神儿有些复杂。

刘彻见韩嫣过来,倒挺高兴,不待韩嫣行礼,便抢上去拉住韩嫣的衣袖。把韩嫣好一通惊吓,吓得连挥袖子,回过神来,却见刘彻一脸惊愕外加尴尬:“你怎么了?”

韩嫣有些讪讪的,嗫嚅道:“还没回过神儿来呢。”

刘彻抽抽嘴角,仔细端详了一下韩嫣的脸,下结论:“瘦了,要好好补补!”

韩嫣别过脸:“整天躺着,是在是闷,才没有胃口的。如今能动了,自然就没是么了。骤然大补,反而容易伤身。”

“是么?”刘彻化身好奇宝宝了,“你也懂医道?”

“说不上懂不懂的,不过是知道点儿养生的东西罢了。”

“这样啊。”刘彻点点头,“行,那就慢慢养着吧。反正宫里食材总是不错的,虽然没你烧得好吃。”

御厨听了会哭的!韩嫣的厨艺并不是很高明,只是做法新鲜,虽然后世N多菜系,他连人家菜名都记不全,倒是勉强知道一些常见的菜色罢了。拿到了汉代,居然被皇帝赞手艺好,真是哭笑不得。

“臣难道就只有做饭这点儿长处了?”

“当然不是,”刘彻笑道,“阿嫣的好处多着呢。”

这话说得有些不对味儿。韩嫣有些讪讪的,静了一下,方道:“有件事,还想请陛下恩准呢。”

“嘿!难道你有跟我提要求的时候,说说看,是什么?”刘彻非常好奇。

“此番臣病了,累得母亲担心,臣怕母亲身体有恙,想跟陛下请几天假,看着母亲好了……”

“刚回来,又要走。”刘彻眉眼间由好奇转向恹恹的,没了兴致。

那边才是我家好不好?往哪算回?往哪边又算走啊?

“陛下哪里话?不过是担心母亲罢了,毕竟上了年纪的人了,小心着点儿总是好的。还有阿说,也该请师傅了。臣不过想把这些事情都办好了。才好安心做事。”

“刚回来,又要走。”刘彻还是念叨。

心底翻个白眼:“谁说要走了?走去哪儿啦?”

“你不是要回家?”最后两个字酸溜溜的。

“臣总不能不回家吧?”

“那也不用刚回来又要走吧?”一句话连着重复三遍。刘彻不大想答应,就差直说“你旷工、你不乖、陪着我、不许走”了。

“臣没说要走啊?”

?!刘彻瞪大了眼,觉得感情受到了伤害:“那你什么意思?”

韩嫣见好就收:“不过是,请陛下恩准,让臣晚上回家照顾母亲罢了。”

也就是个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意思。开始把要求提得高些,待别人讲条件时,再为难地降低要求。显得很委屈,很给别人面子。其实,他原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刘彻想了想,终于答应了:“找个好大夫,看着好了,你就回来。要不,派御医吧?”

韩嫣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过是这几日为了臣的事,太担心了。臣多在她眼前晃晃,让她安心就是了。”

刘彻同意了。

韩嫣在心里竖了个V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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