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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宝玉奋斗记(141)

他却忘了,宗族里的长辈男子,最年高有德者为代儒,代儒对于荣府的印象可比宁府好多了。听贾政搓手说有难言之隐,代儒也急了,先以为荣府有什么事,贾政是个不大会周旋的人,被长辈一问,隐约说了贾珍不厚道,代儒马上就站到了荣府一边。贾赦对贾珍说得更直白:“休要多说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哪怕打死个把人也没什么要紧的。十恶条里,杀人全家许也没事的,只有忠、孝两条才要命。你犯了这样的事儿,还要怎地?是再不能一起了的!我们两家子好了几辈子,我不忍心你丢了族长的位子,才要自己脱出来,你竟这样不晓事么?”贾珍这才死了心。其余族人辈份不如、权势不如,对大局无有影响,贾珍自己也不干净不敢煽动不好舆论,这些族人还要依着两府生存,最先想的却是——跟哪家混有肉吃。

贾家说是世家,显赫也就自贾演兄弟开始几代而已,在京中子弟也不算特别多,在京无非荣宁亲派八房,其余血缘远者十二房在原籍或有出了五服的。贾母因说:“看着珍哥儿长大的,不忍他没了族长的位子,分也就分了罢。以后都改了罢,万不可再对不起祖宗了。”当下重修家谱,又开宗祠移出荣国公一系之遗影灵位,又往上报两家分祭之事。

这事儿还真不好明着说,索性不说,任由

外面风言风语,两家只管闭口不语,除开两府与代儒,贾家宗族也不知道原因——也有知道贾珍、贾琏所为的,都没把这个当理由,可见贾氏之风气了。

此事已了,王熙凤对贾琏说:“不如先把你那个好人儿接到咱们家里来,到了日子正好摆酒。她那个娘家穷得破落户一样的,孤儿寡母的母女三个,也不叫人省心。东府大奶奶要做贤良人,难道我还不会么?她老娘妹子我不好管,这一个是不能在外头乱混的。迁宗祠的时候我已经叫人把厢房收拾出与我这上房一样的三间来,竟如何?”贾琏不意她竟如此大方,只听王熙凤道:“你真当我是那样的人么?这么着偷偷弄了来,明着就告诉旁人是我不能容人,我连辩驳的地方儿都没有了。现我知道是珍大哥哥弄的鬼,自记在他的头上。不然打头儿告诉我了,便是有些不喜也只能认了;真打着主意捱了一年半载的再接进来,显是把我当外人了,还没进门儿就叫爷们把我当成贼来防了,我岂能喜欢她?这不是未成一家人先成仇人了么?一坑坑两头儿,他们编了什么哄你的话你也信了。”

贾琏头上直冒汗,一个劲儿的赔不是:“是我猪油蒙了心了。”王熙凤啐道:“你还知道犯傻了呢。你就知道我狠,怎不知道前些年我又没个儿子,心里有多急?先前赵姨娘只有个小儿子就狂成那样,我……”说着就哭了。一旁平儿给王熙凤拧帕子擦脸,亦小声说贾琏:“如今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旁人说奶奶是个狠人,二爷竟也这样说。这个家,二爷难道不知道?不狠些儿早叫他们压过头去了。奶奶才过门那会子,何尝不是腼腆小姐?明里暗里也没少受这些管事娘子的暗气,又不好叫二爷忧心,背地里哭的时候哪叫二爷知道呢?珠大奶奶那样和气的一个人,不管事时他们叫她佛爷,一管家了,一样变成夜叉。”贾琏被她们两个说得转了回来,想来此时王熙凤又没弄死他心爱的女人,贾琏也没那么厌她,又是儿子的亲娘,平儿素来温柔可人,贾琏被两人说得转了回来。

又听王熙凤道:“我知道你素与东边儿亲近,只论起来竟是珠大哥哥和宝玉两个是个堂兄弟,那边儿只是族兄弟,哪个近哪个远?说句难听的,为着不连坐,珠大哥哥两个也为你想得周到些儿了。你道他们是我表兄弟才这样儿的么?那是为着你。”一语惊醒梦中人!贾琏这两天也不是没有反复,毕竟与贾珍气味相投了许久,还劝慰自己,是因为尤三姐是个泼辣货,与王熙凤有得一拼,谁娶谁倒霉。这回被王熙凤点明白了,说白了,有好处贾珍沾了,有坏处贾琏顶了,连说:“再不与他们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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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与贾珠这几天不得不请了假,他们家近来事多,死这个死那个,如今又来了这一桩,未免令人恻目。两人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只要把此事撕虏开了,暂时是安全了。此时正在与贾琏等商议着分府后的事情,置祭田、裁减人手。因分立了族谱,又重祭过新宗祠,便先说祭田事。王熙凤与贾琏因说家里已经没什么钱了,贾珠道:“我也听你们大嫂子说了,只是祭田是不好等的,既请了祖宗回来,总要有点子田地,不拘哪一笔,竟或我拿体己来,也买得这三顷地。”王熙凤连说:“只因老太太八旬大寿要到了,才紧了些儿,无论如何我挪了就是,哪能叫大哥哥担着?”此事定了,又说裁减人手。

因这分割上的事情,贾琏自然也会与心腹商议,林之孝道:“人口太重了。不如拣个空日回明老太太老爷,把这些出过力的老家人用不着的,开恩放几家出去。一则他们各有营运,二则家里一年也省些口粮月钱。再者里头的姑娘也太多。俗语说,‘一时比不得一时’,如今说不得先时的例了,少不得大家委屈些,该使八个的使六个,该使四个的便使两个。若各房算起来,一年也可以省得许多月米月钱。况且里头的女孩子们一半都太大了,也该配人的配人。成了房,岂不又孳生出人来。”贾琏听着有理,一力赞成。

贾珠对贾琏原有些意见,因着他赞同林之孝这一番话,对他也另眼相看,对出这个主意的林之孝也大加赞赏:“是个有见地为主子着想的。”林之孝固然是为荣府考虑,自己也有点私心,放出了管家的,于他自己也有利。王熙凤说:“必得一个一个地劝才好。老祖宗不好先惊动,大太太有些左性,老爷与大老爷不大管事儿,先与太太说如何?”贾珠道:“正可。”贾琏道:“我们几个都去未免惹眼,不如请大哥哥和宝玉先去,成与不成的,总是知道的人少,免得传出去了人心不安。”两人允了,自行辞去。

王夫人正在榻上歪着,金钏儿剥葡萄、绣凤拿着美人拳捶腿。贾宝玉来了,先对金钏儿说:“我来罢。”王夫人道:“你们几个不忙正事来寻我做什么?”贾珠目视二女,丫头们都退了去了,这才说了几人计较。王夫人又问贾珠等:“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贾宝玉点头:“留着那么多,又不好炒了吃。”说得王夫人笑了。贾宝玉又把王熙凤所说花费的问题,说诸姐妹的丫头太多了会生事儿。王夫人道:“别听他混说,宁可我省了,也不能省了你们的,不特你们,就是你们姐妹们的,也不能省,还要体统脸面呢。有我呢,你操的什么心?这也叫奢侈?你还没见着当年呢。”贾宝玉道:“当年是国公府,如今大老爷不过是一等将军。一等将军家如何与国公家比?现没做那么大的官还使着那样的排场,难道不是轻狂?”王夫人道:“你又混说,如今老太太还在呢,怎地能不如往昔?”贾宝玉道:“老太太的例还留着,旁人的减一减罢。不过日子不知道,一个年节,就是我这样的,一应礼物由公中走账,赏人还赏下去好有二三百的银子呢,这么大的家,有多少花费才成的?入项又少了。”

贾珠的责任感比贾宝玉要重得多了,往常只是要过好小家,随着考试顺利又做了官,他考虑的范围就扩大到整个大家族,也对王夫人道:“他这倒不全是混说了。论理也该整治整治了,琏儿偷拨了一家子奴才出去咱们还不知道呢,岂不是人口太多,心里没数的缘故?前儿彩霞的事儿一出,太太想想,与她一般大的丫头又有多少?只再出一个,面子上就全坏了。”

王夫人心中一惊:“放了这个,自有新的补上了!娘娘有了喜事,咱们就哭穷?哪成样子?”贾珠因李纨也管家,更知道一些内情遂道:“旧年省亲,花了多少银子,我不说什么,也是为着娘娘着想。如今太太听我和宝玉一句,今时不同往日,往日因娘娘无儿女傍身,娘家自然要做脸,如今有了里子,还怕没有面子不成?宝玉说的也是,有多大的头就戴多大的帽子。还有一层,不说老爷,单我和宝玉都有功名,日子也还过得,倘若一分了家,留下个空壳子,叫琏儿两口子怎么过日子?”他心中有愧,因元春省亲把家底子都花掉了,他心疼妹妹,也没拦着,故尔为贾琏夫妇要多想一层。王夫人不言语了,许久道:“我这里好说,你大伯那里怎么着?大太太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兄弟二人默然,贾珠道:“徐徐说罢。”贾宝玉道:“不是我不恭敬,论理儿,大老爷也该收敛着了。连我都听说了,八百银子买一个姨娘,为把扇子跟贾雨村逼死了人命,琏二哥哥略说一句公道话就叫打成个猪头!还要怎地享乐?”被贾珠在身上打了两巴掌:“少混说。”王夫人道:“我岂不知道?他的荒唐事儿还有呢,你们是晚辈心里明白就是了,他有心的时候待你们也不薄。”贾宝玉道:“不如直回了老太太,一来是为大姐姐,二来今年是老太太八旬大寿,三来又新立了宗祠,正该做些善事。难不成叫人不再做奴才秧子不比布施僧道积德得多?太太不好意思,便拿我做筏子罢了,一个院子里,单管洒扫的就有八个小丫头,余下的又配了八个大丫头,又有好几个婆子,我都不知道做饭的有厨房、洗衣裳的有浆洗、大衣裳全在针线上做,还剩多少活计要做,怎么也使不完的。”